对方露出来的皮肤被早上山间的晨光一照,简直像在发光。
也无怪乎只要他在,莫迟迟总忍不住盯着他看。
不过他倒是一次都没有看过她。
沈蕴之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女孩。
她还是坐在前几次坐过的地方,穿着素白的练功服,腰间挂着一把桃木剑,看起来年纪比他小些的样子,明明是一张娃娃脸,神情却总是故作老成。
他很早就从其他仆役的嘴里听说了,庄上靠山处的旧院子新来了主人,只是一老一少似乎都是修行者,为数不多的家仆也是哑巴,孤僻得很,不怎么和周边打交道。
想必她就是那一少了。
他自小呆的是那样的坏境,对别人的目光很是敏感,更遑论这女孩简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奇怪的是,他好像也并不觉得很难受,或许是他可以分辨出那目光没什么恶意,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居然会有人对他产生好奇。
沈蕴之垂眼,从木盆里新取了一件衣裳继续手上的活计,然而还是没克制住偷偷关注她。
一旦他察觉到对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转开了,他便会假作不经意地抬眸,扫一眼过去。
她似乎也是这几日才开始到涧水边来的,并非每日都来,而且每次来也都只是坐在那发呆,并不干旁的事。
沈蕴之觉得自己能从那副画面里读出点孤单来。
但他手上动作不停,脑子里反复劝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旁人孤不孤单与他并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对方从衣着看来家世高贵,又是不寻常的修行者,或许也并不需要他这样身份低微的陌生人的可怜。
他叮嘱自己不要再考虑乱七八糟的,而是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应对管事的要把他再卖到矿上的事情。虽说他并不在意做苦工,毕竟在哪里都是做工,没有什么很大的不同,但他还想着……他记得母亲说过的话,他还想上学。
只是若一进矿,定不会有空闲时间练习术法,虽然他现在连门都没摸到,但母亲告诉过他,只要一直尝试不断练习,一定有机会成功,他不想放弃。
正当沈蕴之微微出神的时候,他敏锐捕捉到“扑通”一声,似乎是什么物件落水的声音。
再抬眼一看,那个女孩竟然立在了水杉上头,她身姿很是轻盈,只是面色有些发白,一只手扶着树干,看样子倒不像特别自如,反而有些害怕似的。
她怎么突然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去了?
刚刚那声“扑通”,也是她弄出来的?
莫迟迟很后悔,非常后悔。
她完全不该过分自信地觉得自己可以在这进行自助脱敏治疗,更不应该仅仅因为今早教习师父没有责备她的轻功,就认为自己已经能飞檐走壁了。
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另一件糟糕的事情是,她还把桃木剑的剑坠子不小心刮到杉树枝上弄断挂绳,坠子扑通掉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