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钟渊脚步在班级门口稍稍顿了顿,伸出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粗粝的触感划过指腹,恍神间给人床事里舌尖卷着指尖舔舐过去的错觉。

祝燃给的伤口,祝燃的创口贴,祝燃写下的字。定语都得是祝燃,这一切的错觉才成立。

满教室的书香气,同伴回到班级,赶忙烦不胜烦地去按下几个缠着他的女生的八卦心,猫咪——说了不过是只有些叛逆的小猫而已。钟渊也不看一眼,坐回位置上,抽出课本,手掌合住了视线。

他居然没有注意到,钟和祝,原是同一个字母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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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卷分发下来,数学和英语试卷都到了手里,唯独没收到语文的。

学习委员站在祝燃眼前,对上祝燃似笑非笑的眼神,说话时有些结巴,“我,我没……没有发到你的,要不然你去高二问问、问问?听说是钟渊学弟帮忙批得试卷……”

祝燃挑挑眉,落了一句“是吗”,在学习委员诚恳的目光里,趴回去和卫遥一起睡大觉。

春光不比秋光好,秋天里,怠惰多久也不算过错。

祝燃在班里一觉睡醒,就接到班主任传讯通知。刚醒的祝燃晕晕乎乎在身后的墙上靠了小半会儿,才从板凳上爬起来。卫遥见他这样,笑嘻嘻地调侃,“祝燃,你还行不行啊?”

祝燃没理他,往办公室去。

班主任的意思已经委婉地从祝燃他爸嘴里说给了祝燃本人,祝燃站在办公室里,头顶白炽灯光冷清清的,落在班主任那张为难的、属于中年人的文雅面孔上,祝燃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好笑。

总归脸皮厚,他决定先打破这场沉默,“我不会退学的。”

为难褪下去,又露出一副为人师表时温和的表情来,“老师叫你来也不是这个意思。”

祝燃“哦”了一声,等着对方继续,“老师叫你来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要去做什么?”

“不知道哦,去打工吧?”祝燃相当诚实,同样相当气人,“要不然吃牢饭?这个好像不错。”说着,当说了个笑话给自己听,先笑起来。

班主任果然中招,皱了皱眉头,“你父母知道你这些……打算吗?”

“我妈死了。”祝燃耸耸肩,“我爸不管我。”

“怎么会有不管小孩儿的父母呢?”说着,又回味过来什么似的,“啊,你现在还小,以后你就会知道,父母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不要总和他们置气。”

“不是。”祝燃笑笑,话里带着恶劣的意思,“我妈真死了,我爸在我这儿也算半死不活了吧。”

大家都知道,早在高二时,三六九等的金字塔就被筑成了,他们这批学生永远是塔底默认的灰色地带,只要不惹事生非,一律统统无视掉。因而比下有余,放在同一批二流子里,祝燃还真算是个听话的,打架都在校外,在班级里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很少惹事。没成想,只是看着乖,实则是个硬骨头。

班主任揉了揉额头,像是悬壶济世的医生终于找到眼前病患的顽疾根源,开始努力循循善诱,“祝燃同学,你要知道,人只要活着总得追求点什么,有个坚定的目标,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不管我们从前经历了什么,人都要往前看,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想不明白,未来一定会是光明坦荡的。我们不能一直活在痛苦里,也不能选择自暴自弃,这是懦夫的行为,迈过坎坷,感谢苦难,这才是真的英雄。老师知道你不是个逃避现实的懦夫,对吗?”

祝燃安静听完长篇的心灵鸡汤,看了一眼一地碎落的灯光,点一点头,“对的,老师。”

班主任一番话讲得口干舌燥,也明白过来和他聊升学率这件事无望,挥一挥手,让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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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被传唤到办公室,祝燃没赶上晚自习前的饭点,回到家里,正长身体的小男孩饿得头晕脑胀,煮了碗泡面给自己吃,伸直了一双笔直的腿坐在家门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垃圾食品蹲守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