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维影像的运镜路线，比他想象之中要自由太多了，但隐隐又让人觉得并非随心所欲，而自有一套非常有道理的内在规律。

因为它让人舒服。

影视镜头，能让人“看得舒服”往往就已经是很高层次的境界了。

两位导演都是行内人，可能因为越了解，所以对于剧情的观赏反而过分专业，因此对于剧情反而忽略了很多，等到意识过来的时候，盲羊补牢一般地捕捉了几段剧情，就留下了“殷家兄妹”演技真好啊……这样完全搞错了方向的感悟。

看完一遍，殷怜问他们感想，结果两位大导演却根本没回神，只是一味要求再看一遍。

直到看第三遍的时候，两位导演才有心思跟殷怜聊起了感想，不过可能因为对于影片画面的感触太深，反而不知如何说起，最后打开话题的竟然是相对无关紧要的一句：“……你和你哥哥的演技很好啊……”

殷怜笑笑，说道：“不是我们演的。”

两位导演瞬间都愣了一下，结果是张培华先反应过来，说道：“换脸技术？”

殷怜点头，说道：“对。”

艾济生就觉得很不可思议，问道：“就你们节目里用的那个换脸技术？能做到这个地步？还能用到全息里面？”

殷怜解释道：“因为换脸的本质是拿真人的身体数据建模，然后通过解读表演时候演员的肌肉信号来操控这些模型，所以二维画面和三维的原理其实是一样的，难度也相差不大。”

她想了想，说道：“不如说这项技术本身就是为了三维影像而发明的，二维只是一种衍生运用，是为了适应平面设备而特意修改出来的格式。”

艾济生急促地说道：“也就是说，它在三维里的表现应该会比二维画面还要好？”

殷怜保守地回答：“至少不会更差，而且泛用性肯定更广一些。”

这显然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艾济生又问道：“你这个……立体影像……是就这么大吗？未来能更放大一些吗？”

殷怜回答道：“当然可以有各种尺寸，比如可以是掌机那么大，也可以是电影屏幕那么大……甚至可以制作成广场上的悬空屏幕。”

张培华倒吸一口气。

艾济生问道：“你打算……把你的那个《红楼日常故事》拍摄成这种形式？”

殷怜说道：“当然。”

“说实话……”艾济生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会不会有点浪费？”

殷怜挑了挑眉，是真的有点不解：“浪费？为什么这么说？”

艾济生回答道：“因为这样的技术，如果放在特效片上其实更容易起到最好的效果，也更能震惊观众。”

殷怜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笑了，说道：“为文化服务，没有什么浪费的。”

她停顿了一下，说道：“我知道现在的观念，特效片更符合大片的标准。但是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认为震撼和触动是两个概念。对于艾导您来说，您觉得能从技术上震动观众的作品，和能从情感上触动观众的作品，哪个更伟大？”

艾导顿了一下，回答道：“这肯定是后者。”

殷怜点头：“震动观众的只是技术，电影需要技术，技术却不一定需要电影。而触动观众的才是电影，而电影始终应该是一种文化，而非技术。”

最后她作出了总结：“您看，我们现在是有技术的，它就在那里。而用它来创造和传播文化，我觉得再也没有更不浪费的做法了。”

艾济生内心对殷怜的说法是认同的，只是心里还是不得劲儿……倒不是说他本人就真的这么看重这其中的利益，而是因为如今业内的价值观就是这样，殷怜这项技术代表了巨大的利益，小姑娘不懂事，这么大的利益就这么轻飘飘地放弃了，他担心她未来会后悔。

可是小姑娘的态度很坚定，情操很高尚，实在没有理由不鼓励反而去打击她，因此艾济生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剧上面来。

两位导演又问了很多的相关问题，时间不知不觉就拖得久了。直到ai姐姐端了茶和点心进来，两位导演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对这个设备以及殷怜方面的技术还有很多好奇心，但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事情，最后决定先签约，签完约之后殷怜把剧本给他们，再给他们相关设备所在区域的出入权限，到时候他们可以慢慢研究剧本，设备和相关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