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苏心绪不佳,“这是棉布的被子。”
“红苏姐姐,你说这个啊?”红露道,“这好像是太子妃刚入府时做的吧。那时间里我还在花房当差,去给绣房送东西时刚好听到绣娘们讨论这个,这可不是普通棉布,是阊都的特产飞花布,比锦缎还贵上些,贴身睡最舒服,也不会滑下床去,是殿下专门嘱咐绣房做的。”
红露伸出手去摸了摸,细布的手感真的就是不一样,果然是钱多了买的盐都咸,不由小声嘟囔,“我当时还以为殿下是做给自己的呢。”
宁歆歆想到了突然穿越过来的情景,因为睡相不好,又不习惯锦被,每夜每夜地掉被子,红苏盖都盖不及,一晚上总要冷醒几次。
从别业来到了太子府,却每晚都睡得香甜。
她清楚地记得,成亲第二晚才睡了拔步床、换了新被子。那么,第一晚呢?第一晚又是因为什么?
还有,便是虚与委蛇、逢场作戏,梁彦昭现在也该来寻她才对,为什么还不来?
太多疑问悬在心头,宁歆歆起身,摊牌也好,求解也罢,她得回去一趟,面对面地搞清楚、弄明白。
“我先回去。”
红苏跟过去想拦下,“公主,您若是忘下了什么东西,婢子替您去拿。”
“不用,你俩早些睡,”宁歆歆穿上鞋、披好披风准备出门。
没出去两步,驻足想了想,又折返把被子也带上了。
——
门未闩。
外间门口,梁彦昭方才点上的灯昏昏黄黄,足够照亮进内室的路,宁歆歆站在灯旁,却提不起迈步的勇气。
直到内间里响起压抑又痛苦的作呕声。
内室未点灯烛,借着廊下渗进来一点微光,她看见梁彦昭一手压着腹部,一手持帕子捂着嘴干呕。
他在忍。
“这能忍得住吗?”宁歆歆扔掉被子冲过去,粗暴地扯掉他手里的帕子,自脚踏旁取过盂盆,“吐。”
在作呕的间隙里,梁彦昭断断续续艰难发声,“歆歆......你先......出去。”
这狼狈样子,他不想让她看见。
宁歆歆却没照做,只拢了拢披风,坐到了贵妃榻旁边的圆凳上,她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应该是要多冷漠有多冷漠,如今,也不过是秉着“医者仁心”的教诲,全把他当成个病患而已,“天这样黑,我看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