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歆歆把盂盆又放回贵妃榻旁, 坐在梁彦昭对面,满腔的疑问争先恐后向外狂奔, 却齐齐堵在了喉头。
她颇恨这时的自己,平时一天到晚嘴叭叭的, 到了正事却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外头风雨声声, 却敲不碎内间冻结的沉默, 几息,宁歆歆起身点上了灯, 暖黄灯光下, 梁彦昭的脸色显得更难看, 双唇干裂,冷汗涔涔。
她收了火折子、剪了灯芯,走到贵妃榻前, 摸上了梁彦昭的脉, 而后又用手背探了探额头, “你发热了,我去做点吃的,你垫垫肚子准备吃药。”
“夜已深, 不用麻烦了歆歆,我......”梁彦昭心里酸涩不已,前日里她也曾试他是否发热,那是额贴额,今日却只用手背轻贴了一下。
话没说完,宁歆歆便打断了他,“这时候了,还要再扯那些你已经吃过晚饭的鬼话吗?”
方才盂盆里的东西,她看得清清楚楚。
梁彦昭低下头没说话,讪讪放下手,十分沮丧。自己定是惹狠了歆歆,否则她怎会如此生气?但为何生气,他却摸不透,想要哄人,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忽见着宁歆歆脏了的睡鞋,梁彦昭费劲在唇边扯了个笑,“稍等下。”
他撑着贵妃榻的扶手缓缓起身,去柜子里取了新的鞋袜出来,蹲下身慢慢给宁歆歆除了鞋袜,见她双脚都被雨水浸得冰凉,便又搓了搓,捧进怀中暖了暖才又给换上新的,“去小厨房记得走游廊,莫再湿了鞋,寒从脚入。”
“同居”了这么些天,宁歆歆知道梁彦昭衣裳在何处,梁彦昭又何曾不晓得她鞋袜收哪里呢?
梁彦昭正发着热,手心是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滚烫,宁歆歆脚上舒服,心里却难受。
她吩咐:“躺下等着吧,我很快就回来。”
梁彦昭抬头看她,眼神都似被烛光镀上了层柔和,“有劳歆歆。”
当他躺下,宁歆歆才发现,这张窄窄小小的贵妃榻根本容不下梁彦昭的身量,他还需蜷着腿。
这样的睡姿,他竟坚持了这么久吗?
宁歆歆吸了吸鼻子,一把拉他起来,“你,去床上睡。”
梁彦昭支起身子,摇头,“不要,这里不好睡,还是你睡床。”
“让你去你就去。”宁歆歆色厉内荏。
梁彦昭苦笑,顺从起身去了床上,盘算着过一会儿再躺回来。
——
幸亏宁歆歆秉承着“求人不如求己”的古训与红苏学了生火,要不然这大晚上的准得抓瞎。
益安居有间药房,常见药材里面都有,宁歆歆抓好药煎着的功夫便去张罗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