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的。”蔚迟说,“你在说谎。”
那个蔚迟看着他,目光如炬:“你敢赌吗?”
蔚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说:“……反正她又不是我妈。”
“你!”蔚迟挣扎着向前,虽然手脚被那种莫名的力量拉着,但头往前一撞,差点撞到那个蔚迟的鼻子。
那个蔚迟灵活地退开了。
蔚迟沉痛地说:“你怎么会变成……这种东西?”
那个蔚迟又凑近来,摸上他的胸口:“你不可能赢过我的,蔚迟,你还有心。”
蔚迟往前一撞,又没有撞到。
那个蔚迟歪着脑袋盯着他,大睁的眼睛仿佛要脱眶而出:“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纪惊蛰和周迎春谁去死’这个问题,而是,他们都可以活着,而这只有一个正确选项——”
“你和我交换,大家都不会死,所有人都会活着,而你,就是无名的英雄……而且会和你的亲妈在异世界团聚。”那个蔚迟又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转头,看向他拿在手里的“火炬”,“怎么样,现在想点火了吗?”
“不可能!”蔚迟仍在说着,看着他,眼中有凶狠的光,“你、你……你不会那样做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那个蔚迟狂笑道,“我已经碎掉了,蔚迟,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蔚迟嚎道:“你就是个疯子!”
那个蔚迟的笑声忽然顿住了,画面僵持了很久,空气中只有雨声。
“我不想你变成我这样。”最终,那个蔚迟开了口,双目猩红,满脸都是水,不知是雨是泪,“如果能让你忘掉就好了……可我没办法造出孟婆汤。”
接着,他眼睛一亮,忽然神经质地看向虚空:“……啊!这会是一个办法吗?”
他自言自语:“啊!精妙的点子!”
他凑到蔚迟面前,很激动地说着:“你要不……花几年的时间研究一下人脑的记忆结构,造出‘孟婆汤’,把纪惊蛰和我,和这些事都忘掉?”
蔚迟怒极反笑:“你为什么不造‘孟婆汤’?”
“我?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啊!”那个蔚迟皱起眉头,看上去是发自内心的疑惑,“忘记了,错误就不存在了吗?”他站直身体,一本正经地说,“我认为,一个人什么都可以忘掉,忘掉痛苦,忘掉快乐,忘掉爱情,忘掉伤害……可不能忘掉错误。”
“一个人犯了错误,就应该纠正错误,而不是忘记它!”
“如果一个人连错误都忘记了……那受害者的公义要如何声张呢?这骨血狼藉的罪孽,要谁来背负呢?死掉的人,难道就白死了吗?”
蔚迟痛心疾首:“可你这样也不能让他活过来!”
但那个他充耳不闻:“蔚迟,我没有机会了,可你还有……你可以忘掉这一切,过得很幸福。”
蔚迟绝望地想:这就是个疯子!
道理完全讲不通……但现在怎么办?
我就算是死了,也是不会转换过去的啊……
他真的会对妈妈动手吗?
不可能吧……
可以赌吗?
蔚迟没忍住,情绪崩盘,眼泪夺眶而出,他目眦欲裂地瞪着雨中的另一个自己,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你有本事就去找你的纪惊蛰!你凭什么来抢我的!”
那个蔚迟勃然大怒,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要是能找到还用得着你说吗?!”
短暂的寂静后,蔚迟痛哭起来:
“凭什么?”
“……凭什么?”
“你犯了错,你就自己去想办法,你凭什么来抢我的东西?”
“你凭什么抢走我的纪惊蛰?抢走我的妈妈?抢走我的生活?”
“你是个疯子,不值得同情!”
他咬牙切齿:“你让我恶心!”
那个蔚迟居然笑了:“你说得对。”
“我就是你啊。”他凑近他,伸手抚摸他的脸,“我只是一个,运气不太好的你啊。”
“你只能庆幸,你幸运地长成了心智健全的大人。”
“可我永远地留在了十五岁。”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纪惊蛰的死和你的‘观测’有关!”蔚迟道,“你醒醒吧!不要一错再错了!”
那个蔚迟似乎也恍惚了:“怎么会没关系呢?我是唯一的‘变量’啊……”
“谁说你是唯一的‘变量’?”蔚迟说,“也许……也许还有其他世界的你在‘观测’你的世界呢?”
那个蔚迟愣住了。
“你走得太远了!”蔚迟惨呼道,“该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