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雪早已看穿太子心中所想,只道:“殿下有话直说便是,父兄尚在家中等着臣女,臣女若是回去晚了,只怕父兄会担忧。”
太子又抿了一口茶,才下定决心,道:“孤想着,既然信国公受冤被夺爵,那这爵位重新授予曲主簿,自然是于法于礼皆合的,而曲娘子是先帝之女,应当是公主之身,那这公主之位,曲娘子……”
曲昭雪轻轻眨了眨双目,在太子说下去之前,轻声道:“太子可能是有些误会了,家父曲宜年,大理寺从七品主簿,臣女这般身份,如何当得起公主之位?”
太子有些怔愣,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圣人如今病得很重,几乎说不出话来,也无法行走,他理所应当监国,这一应诸事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既然曲娘子是金枝玉叶的身份,那为她恢复身份,也理所应当是他之职责。
可是曲娘子竟不愿……
曲昭雪微微颔首,道:“臣女只愿在长安城中做一名自由自在的讼师,公主之位很好,也多谢太子正直大义,只是臣女志不在此,还请殿下三思。”
太子着实无法理解曲昭雪的想法,蹙着眉道:“可是讼师乃是三教九流之职,如何能与金枝玉叶的公主相比?”
曲昭雪轻轻勾了勾唇,道:“正所谓甲之□□,乙之蜜糖,臣女做讼师,可是乐意得很呢……”
曲昭雪也知晓太子心中想法,若是她不应下赏赐,只怕太子反而会觉得她挟恩相报,另有所图,便道;“不过殿下的赏赐,臣女不敢推诿,只是想着,若是殿下赏个能让臣女在长安城中做讼师能更加如鱼得水的恩典,臣女便满足了。”
太子轻轻眨了眨双目,似是思考了良久,才抿唇笑笑,颔首道:“曲娘子品行高洁,孤自愧弗如,朝廷欠信国公府和曲娘子的,孤定当奉还,曲娘子放心便是。”
太子话毕,便起身与曲昭雪告别,待太子离去后,顾沉渊上前看着曲昭雪,脸上无半点惊讶之色,像是已经知晓他们方才所谈的内容了,只抚了抚曲昭雪那在面颊旁边飞舞的发丝,轻声道:“回家吗?”
曲昭雪尚有些不真实感,只点点头应下,直到她坐上了回家的马车,也依然有些神情恍惚。可是双目仍然睁得大大的,无神地盯着马车一角。
她是先帝与先皇后之女,便是公主之身,可是她这样受父兄教养长大,又渴慕自由,不愿受拘束之人,着实不能进宫做公主……
否则,她该如何面对父亲,面对兄长,面对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宣阳坊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