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上方的电子钟无声跳动,大红色的方正数字每秒都在规律变化——半小时到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大多数人埋头执笔,在草稿纸上一时不歇地写着什么。
席彦坐在教室最后,借着抬头看时间的动作,不着痕迹瞄了一眼同考室的这些同学们。
他们或许是在推敲当堂考试拿不准的个别题目,或许是在默背曾经记不太熟的公式和诗词——但没有人嚣张叛逆地趴在桌上假寐,没有人把“跟老师对着干”写在脸上。
席彦怔了一会儿,忽然发自内心勾起一抹浅笑。
不容小觑,最是少年!
他们幼稚却单纯、莽撞却直白、不知天高地厚却无畏勇敢、不经社会历练却拥有世上最干净的眼睛。
席彦意识到自己对周建业的“偏见”不是偏见,而是一种“共识”。
他一个人的两小时比不上一群人的十分钟,少年们用他们特别气人却别具一格的、处理是非的方式,在表达、在呐喊——哪怕你是老师,做错了事情、用错了方法,也是应当反思和改正的!
席彦眼睛一热。
他拧巴了好多好多年的心结就这样一点点解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建业的疑惑越来越重。
他走下讲台就近看了丁宣的卷子,随便看了几题,发现这套试卷难度并不大——反正肯定没有丁宣正在默写的东西有难度,这什么公式?他怎么看不懂?
他发出“啧”的一声。
其他考室已经有动作快的同学交了卷,走廊上有学生走动,流动巡考魏卜已经在低声提醒。
可这个考室为什么还没有人交卷?
那些没参与商量“特殊任务”的同学发现半个多小时教室里所有人都按兵不动,没有一个人交卷,还以为这套卷子有什么挖了坑的题呢,也不着急,就先稳了稳。
考试时间过去三十五分钟,终于有人交卷了——可周建业的脸色并没有缓和过来,反而越来越黑,因为还有一大半的同学看样子是一点交卷的意思都没有。
周建业忍不住沉声:“做完了就交卷,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乙监老师实在忍不住出言低声提醒:“周老师,标准考试时间是两小时,让他们多检查一会儿吧。”
开考第三十八分钟,考室外围了一些好奇的小同学——钟秦也靠在后门外,站在和席彦一墙之隔的地方。
魏卜的声音远远传来:“……还有哪个考室的卷子没有交到教导处?”
席彦坐在门边听得最清,他当即站了起来——
第四十分钟。
席彦的椅子划过地面,带起尖锐的呲啦一声,几乎同时,教室里的小同学们纷纷收拾东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