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展览馆,毗临南河畔,距离帝尚大厦步行一刻钟即到,是碧城的老牌标志型建筑。旦凡政府主办大型活动会议,均在此举行。
经翻修后,深棕红的雕绘墙体帖砖,深石灰色的三人合抱圆柱,仿古宫殿建筑式的玻璃瓦当,都烘托出其古典艺术气息,结合碧城当地的古文化代表形象“三星堆”的大耳宽面人头像柱排比林立于场馆外的千坪广场,气势恢宏。
此刻红旗飘展,彩球衔着祝贺垂幅几乎掩去场馆正面,一条长长的迎宾大礼花红毯,从车道一直延伸到场馆大门口。
一眼望去,便可感觉到大会气氛,庄严隆重,秩序井然。与会嘉宾一个个西装革覆,裙裾翩然,随着镁光灯和一支支话筒相伴,延着红地三五结群行向场馆大门。
潘子宁和简博两人早到了会场,等得不耐烦时,才接到周鼎的电话,大boss的车终于到了,便出场去接人。
红毯前,向予城的宾利尤其显眼,同是黑色轿车里,它宽派的车身蓬顶,车头上飞翔的银金色标志,都十分吸引人眼球,旦凡有点眼光的都忍不住为之恻目。其全身里外均国外定制款,轮胎的齿印都别具一格,胎侧覆以银盘上阴镂着一条盘旋的五趾龙,从大处到细微都尽显其主人一般的个性霸气。
只是当两人走近时,远见后车门先打开,砰地一下又被人从里关上。情状奇特,引人恻目,不知所以。
司机小虎急忙下了车,同大会的迎宾先生解释着什么,等候一旁的周鼎见状也挡住了车辆总协调员的询问。
两人对望一眼,心说这车里两人又在搞什么飞机啊?都不约而同地认定,八成是小母鸡又在折腾他们家大哥了。
很快,另一侧的车门打开了,率先迈出的是一只裹着黑色西装裤的长退,一只手扶着车门,站了出来,男人深邃沉敛的目光朝四下一扫,仿佛瞬间释放出强大磁场,周围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震,声音、动作齐齐消失五秒钟,目光粘在男人俊美无匹的面容上,久久撤不开。
几颗心同时放下,齐齐迎了上去。
司机小虎连忙绕过去拉住了车门,向予城看到朝他走来的潘子宁和简博,微微点了下头,便转回身,俯下头朝车内柔声轻唤了一句。
“蓝蓝,快出来。再不出来,后面的车主们可要抗议了。”
那话语间的戏谑和宠溺味儿,让靠近的另两只都在心底哀叹了一声,果然是小母鸡惹来的交通事故啊!
“讨厌!”
在众人心中暗叹男人前后迥异的言表时,一只雪白小手伸出来搭在了男人深黝的大掌中,无数双好奇的眸子,都投注在那一点上。
一个粉嫩嫩充满春天气息的可爱女孩,站了出来。在众人眼中,女孩姿色在妆点之下,尚算过得去,但站在如此出类拨萃的男人身边,远远匹配不及。只能算作中上乘的小家碧玉,与气质一流、秀美大方的名门淑女就相关甚远了。
在众家美妇、美女一番计较攀比之下,稍稍自我安慰了一下,可下一瞬男人对于女孩的专注和宠溺的温柔,就让刚刚平衡下来的心胸又冒出数不清的酸泡泡儿。
可蓝对于这短短三分钟引起的一翻暗潮涌动,毫无所觉,因为她根本就不好意思抬起头,双颊一片涩然,杏眸蓄着嗔意,瞪了男人一眼,后者回给她一个十足偷腥猫儿般得意的笑。下车后想要挣开他的大掌,还是被握得牢牢的,就走上了红地毯。
“大哥……”
简博刚要汇报一下场内的准备情况,就给可蓝打断了,“简律师,你怎么也在这里?今天颁奖需要你们律师做公证吗?”
登时,男人们脑子哐啷一声响,女人那纯洁如小鹿般的眼光,看着比那旁边闪来的镁光灯还刺目。
事实上,向予城自古镇之后,一直没有向可蓝正式说明几个兄弟的身份。只是,先后发生一些事时,没有避忌。在迟丽欣到周刊打人时,小四和小五护送可蓝到医院后,她没有追问。潘二跑到别墅来请假想找沫音时,她倒打一耙报小人怨,也没追问潘大医师怎么就成了帝尚的执行总裁了。向予城以为她心知肚明,便是默许了之前的事。
只是,对简三的这突然一问,着实震了众人一火。
因为,简三几次正面登场,都没有暴露他帝尚三少的身份,而且向予城在之前可蓝介绍时,也没有直接承认。
此时小母鸡这一问,要不是她真的仍不知道,那就是存心给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下绊子。
一时间,男人们的眼神进行了一场激烈的交缠。
“咳,萧小姐,事实是……”
“老三。”向予城低声打断简博还想帮他圆谎的行动,俊脸上薄有歉意,“蓝蓝,其实简博是我三弟,子宁是我二弟。阿畅你也知道我们都叫他小四,还有那个小酷哥曾帅,排行第五。这件事,我晚点再跟你解释,先别生气,好不好?”
可蓝甜甜一笑,“怎么会呢,我一直好奇传言中的帝尚五少剩下四位是何等风华绝代。心里就一直琢磨,简先生这么俊美无俦的男人,应该不比那什么传言中的人差吧!没想到,原来您就是超级花花公子三少的本尊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幸会幸会!”
友谊的小手伸过来,简博一个哆嗦,急忙握上去。
又咳了一声,尴尬地回道,“大嫂不用客气,那什么传言都是浮云,呵呵,浮云。”
可蓝笑得更灿烂了,将旁边的潘子宁也扫了一眼,“这怎么能说是客气呢!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面前不打诳语,说的都是真心话。”
一家人?男人们的小心肝同时咯嘣了一下。简三少更哆嗦了,这句真心话的恭维他受不起啊受不起。
友谊的小手又伸向了潘子宁,“二少,以后也需要您多多关照了。”
潘子宁一直肃着脸,在向予城的眼神威逼下,才不情不愿地握了那只小手一下,“嗯。”了一声。
这短短一截红地毯,走得众人心头都是一阵打鼓。
临近大门前的司仪台时,大会专门请来了省电视台的两个名主持人,一搭一唱好不热闹。
只剩一段台阶时,简三少忙靠近向予城,说,“大哥,你的……”
可蓝立即插嘴,“予城,姝姝说他们已经到了,我怎么没看到呢?你帮我找找。”
向予城立即抬手别过简三,四下望了出去。
这眼见着还有几级就到主持人面前了,简三急了,“大哥,你的……”
“帮我看看王姝人在哪里?”向予城又压下他的话,朝旁边的周鼎下令。
潘二完全不想参和,迳自走在最前方,就被简三拉住,低语了两句,潘二却是诡谲一笑,说了句“顺其自然”,就迎上了那两个笑得无限殷情的主持人。
可蓝瞥到潘二奸奸的小眼神儿,知道有不利于他们的事儿。她是应了向予城先不生气,可不代表这股“气”会就此忍下等他们这群大尾巴狼事后耍花枪。哼哼,天长地久有穷时,此“气”绵绵无绝期,敢合着伙骗她,那就是地狱无门你们闯进来,就让你们有来无回,终生后悔!
“小三,你想说什么事?”
简三被这一叫,黑线直下三千尺,瘪了瘪嘴,指指向予城,“你们刚才在车里偷腥,嘴没擦干净,这镜头都打过来了,放上今晚的碧城新闻,丢脸的可是咱们集团形象。”
可蓝一看向予城,低叫了一声,急忙掏出湿巾,“予城,快低下来一点。”
向予城也不问,乖乖配合,凭小女人专注地盯着自己,喊便眨眨眼,放放电,说,“宝贝儿,还是原滋原味儿的点心更可口,环保无污染,也不会留下这等不雅的罪证了。”
将纸巾一把塞进了他的西装上衣口袋里,嗔了男人一眼,“不要脸,嫌弃人家的果冻唇彩,你怎么不检讨检讨一下自己的色狼行迳。”
男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将她重重一搂,走上了司仪台。
当面对主持人时,男人的笑容迅速消失,又恢复成那种内敛深沉、不易亲近的大boss形象。对于主持人热情无比的提问,回答都不超过五个字。
当女主持人大胆问到,“萧小姐就是第一个成功做到大少专访的《碧城新周刊》的那位幸运记者吧?”
可蓝早早脱开了向予城的手,笑应,“都是向董事长抬举,我们周刊才有这个机会。”
向予城看过来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
可蓝对于这种警告意谓的眼神儿视而不见,只想快点溜掉,不想被人挖八褂挖隐私。
女主持人却不放过她,给男主持打了眼神,又追问,“据闻之前有一日帝尚大厦外的高清显示屏出现了两位亲密合影数张,不知道两位是否已经将公事关系向私密关系发展了?呵呵!”
“没有。”可蓝当即立断。
“当然。”向予城在男主持的话筒递上来时,应得果断。
场面立时一寂,数道眼神儿飘来杀去。
可蓝撤回眼神儿,突然朝潘二和简三的方向走过去,笑得暧昧不明,“其实,我们周刊下一步计划,将帝尚的另外几位少帅一网打尽。我也很欣赏斯文俊雅二少,和风流倜傥的三少。”
镁光灯一片忽闪过,周鼎在向予城的示意下,苦哈哈地阻拦着镜头。
主持人还想继续揪问,就被向予城阴沉沉的目光给打消掉了。
正在这时,砰地一声重响,惊了众人一把,就见身形福态、一身传统藏青色团花及膝旗袍配同色披肩的迟卢氏走了上来。老太太气势如宏,立即震慑全场,一双矍眸扫过来时,唇角讥诮地掀了掀。
男主持立即见风转舵,靠了上去,“迟老太太,迟先生,迟夫人,欢迎欢迎……”
女主持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立即问出,“太君,听说你们迟氏驰恒集团今年也将大举进军地产业,这次大会梁氏翔宇集团将抛出的东郊西部最大物流中心承建计划也有你们迟氏的加盟,这消息是真的吗?”
迟卢氏得意一笑,目光瞥向正在会展板上签字留言的男女,道,“进军地产业一直是我们集团的重中之中,至于消息真假,容老身卖个关子,这好消息等颁奖大会后自见分晓。”
这还叫卖关子么?都明说是“好消息”了,那结果定然八九不离十了。席下的各媒体记者们一时就更兴奋了,一个挤一个往前冲着想要提更多疑问,都被保安拦下来。
男主持立即恭维上去,“太君如此胸有成竹,真是老当益壮,让我们这些后生晚辈都自叹弗如啊!在此我们预祝驰恒集团能满载而归。”
镁光灯哗啦啦的一片闪过。
迟卢氏看到可蓝一行人就要离开时,嘴角一别,似笑非笑道,“老当益壮是不敢当了。只是现在的年轻娃娃里,确实越来越少见到真正的青年才俊了,一个个明里私里除了捣弄些情情爱爱的桃色新闻争争风头、挂挂头版,哪有三十年前那会儿的娃娃正直单纯积极向上,以事业家庭为重。”
男女主持一听,笑容立即僵了一僵,才回转过神,打着哈哈想转移话题。
可蓝一听,心头便大大不爽了,这前后梁子结得得,她已经把迟家和与之有关的人事物列为黑名单榜首。本来,在这种公众场合,的确不适合太出风头,说话太偏激。可是迟卢氏最后一句话,一下就挑起了可蓝的汹汹怒火。
“要是正经人家教养出来的孩子,哪会在这种正经的公众场合失仪失态地打情骂俏,简直有辱视听,不知所谓。”
的确比当初那句“野种”温和多了,可要是她还是像当初一样对于向予城的事懵懂不知毫不关心,那么迟卢氏这一句指桑骂槐的话听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但周五那天,林进告诉她,迟少阳的意外故逝,与向予城的母亲向琴有莫大关系。向琴在向家的身份也非常特殊,是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女,后来又未婚生子,且父不详,在那个进旅馆都一定要拿出结婚证的年代,颇受社会舆论的非议。向予城在这样的生世之下,难免不会背后遭妒嫉的人非难。可那也只可能在背后,以他今时今日的成就和地位,谁敢像迟卢氏这老太婆一样,动不动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借机诋毁折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