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我挂了。”那头,男人拧了拧眉头,朝正在给他打招呼叫他过去的凌云点头。
“予城,我……我想……”
“快说。”
这么果绝,就像要掐断什么似的,让她喉咙口一紧,“我只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那你忙吧!晚安。”
她看着电话,视线悄悄模糊,等着那串熟悉的嘟嘟声……
良久,扬声器里又传来男人的声音,“晚点儿我再打给你,睡吧!”
最后那两个字里,悄然透露出她习惯的一抹温柔,才拦住了就要掉下眼眶的大水,她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还是没舍得挂掉电话。
那一方,男人将电话丢进了西装口袋里,也没有按下电话。
然后,她听到了几个陌生的男音,操着她学过却早早还给老师的英文,噼哩啪啦一串儿,可是这时候却越听越觉得安心,因为里面有一个时不时响起的声音,低沉,稳重,熟悉又亲切,就仿佛正在身边。
她钻进被子里,听着声音,闭上了眼,脑海里飘过了以前两人在一起时的很多画面,这些日子的不安担忧,就在这些回忆里,悄悄化去。
睡意朦胧时,她突然下了决定,她要甩掉半个地球去看他。
“蓝蓝?”
向予城的时间过去近一个小时,掏出手机时,发现居然还在通话中,他诧异了一下,眸色悄悄转深,轻轻唤了一声。
“唔?”
那里懒懒的哼嘤声,瞬间让他浑身发紧,朝四周看了看,走到了一个更僻静的角落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蓝蓝,睡着了?”
一个明显的哈欠声,都让人不自觉地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副诱人的画面来。
“予城?”
这么娇浓的声音,果然是已经小盹儿了一番。
男人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嗯。”
那一方,可蓝立即来神了,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挤了一句,“我……在你房间呢!这床好大,挺舒服的。我把你的被子弄乱了,叠不来豆腐块儿,你……什么时候回来教我?”
“快了。”
为什么他还是这么惜字如金,她真有些不习惯。
“予城,你的会开完了么?”
“中场休息。”
“最近,是不是很忙。”
“嗯。”
“……”她一时哑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话去。
以前总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却像凝窒了似的,他的热情都不见了。
突然,背景里蹦出一个男声,“叔,你在跟小婶儿说话吗?嗨,婶儿,我是你大侄子向凌云,你好,真可惜这次没能见到你,有机会我们一定到华国……喂喂,叔,我还没讲完,你让我……”
一串听不懂的德文蹦进来,很严肃的样子,那个调皮爽朗的声音就被喝斥走了。
那口气,她现在对他来说,就变成了跟其他人没两样了。
“予城,有件事,关于沫音的。最近我都没有她的消息,之前……帮小二打探她的所在,她好像……”
“他们两个人的事你不要再插手,随他们去。”
“可是小四黑说你……说消息被掐住,小二找不到沫音的行踪,最近有点儿……消沉。”
“这事我会处理,你不用再过问了。”
“好……吧!”
说完了,貌似又陷入了一串冗长的沉默中。
心里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为什么卡在喉头,一句也说不出来。
“可蓝,还有事儿吗?”
“向予城,你到底要生多久的气呀?”
终于,忍不住了。
男人瞳仁微微一缩,抬头看向艳阳高照的窗外,市林森森,脚下是一片密密麻麻如蝼蚁般的车辆行人。
“我没生气。”
良久,还是钉钉般的冷硬。
她有了委屈,“我知道是我不对,怠慢了你。我跟你道歉好了,你也用不着老不接人电话,不,老是掐人电话。现在说个话都像打屁似的,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你要真不乐意听到我声音,那就挂电话啊!”
“萧、可、蓝!”
冷硬的声音里,高扬了一点。
她觉得终于激发了点儿他的情绪,比之前不冷不热的感觉更安全了些,比起他不闻不问的冷淡,有时候大吵大闹似乎更好。
“向予城,如果我要真觉得你不重要,我们的感情不重要,我吃饱了撑的天天晚上打搔扰电话给你,还老被你挂电话。你大少爷脾气上来了,三五天七八天的不理人,连个短信都不回一句,就拿工作忙打发别人,你忙,难道我就不忙了嘛!人家天天晚上守着电话等你等到眼睛都疼了还不敢睡,好歹也给一点儿人性的反应行不行哇!什么嗯,什么没生气,什么我在忙,你打发叫花子的么?”
“我没有。”
“你有,你就有,你又这样儿。”
“哪样?”
“就这样。”
“哪样?”
“就是现在这样!”
“不懂。”
“你你你……你是故意气我的。”
“怎样?”
“你还问,你……什么,好哇,向予城……”
男人蹙着眉,将手机拿开了耳朵,都能听到传出的超分贝女音震得听筒都兹兹的响。虽然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熟悉他点儿的人都瞧得出,男人眼底的冷漠颜色减淡了不少。
“骂完了?”
“没有。”
“继续。”
“你不忙了?”
“忙。”
“那你还让我骂?生气伤肝,我不干。”
“那我挂了。”
“等等,不要挂,我还有事!”
“说。”
虽然还是很不甘,很咬牙,她大吼发泄了一通,又有了些底气,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了,“我最近找孙小姐说想让她帮忙给我同学做一个捐款采访,她说……一定要有你的首肯。因为……”她拧着眉犹豫了一下。
人命大于天。
人,是一定要救的。那么这话,也是肯定要说的。早说晚说,他都会知道。而为了救人,那是越快越好。现在说了,如果他要对她发脾气,就此一遭一次发个够吧!
“什么?”
“因为田馨的男朋友是迟家的人,你会不高兴。”
一声沉沉的呼吸声大电话里传来,她的心也随着那声呼吸提得高高的。
“知道我不高兴,你还要帮他们?”
“予城,我想救田馨,只有通过电视传播消息才行。你能不能为我放松一点点啊?我……求你了,好不好?田馨也是我小时候的朋友,你就算……就算是爱屋及乌。救人一命……”
“我还没有爱屋。”
那冷酷的声音,瞬间终结了她的请求。
“何来及乌!”
不爱,故而,不及。
这没错。
他们的关系,彼此喜欢,想念,舍不得,分不开,但也还未到深爱的地步。
明明知道,以前她也这样对他说过的呀!
为什么他现在坦言,她的胸口会这么难受,难受得……发疼?
似乎两人都沉默了许久,她才挤出话来,“予城,就算是为自己积阴德吧!”
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他一定也会觉得很多余吧!
“不必了。就算我早就金盆洗手,那些被我亲手制裁间接下令除掉的人,也活不回来。”
这一句话,算是今晚他说过的最长的话了。
可是听着,心就直往下坠。
“那不一样。”
“萧可蓝,你不懂。”
“予城,你听我说。只要……”
“我不想听。挂了!”
“不,予城,拜托……”
落在屏幕上的手指,仍然迟疑了。
“予城,我爸妈也很关心田馨的事,之前厂工会也为他们家组织了很多次的义捐活动。可是因为都找不到合适的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