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爬上他的床。
真的是手脚并用的爬。
像只觅食失败失去所有战斗力的小动物,一头栽进窝里休养生息。
那被子里可能还有他刚刚睡醒留下的余温,想到这儿,赵牧贞手背的青筋,在暗处猛的绷了一下。
“赵牧贞,空调开低一点,有点热。”
赵牧贞把抽出来的新床单放回去,没再多此一举,又抱出垫子和新被子,铺在地毯上。
他拿起遥控器按。
显示屏的红光数字,在嘀嘀声中往下降了两度。
被子往下拽,约西露出脸,一双眸湿漉红肿。
“赵牧贞。”
他还站在空调前,调整扫风方向,闻声回头,看到她裹着自己被子的模样。
被子是深灰色的,衬得她的脸好白。
遥控器的棱角磕着掌心纹路,他话欲很淡,只轻轻“嗯”一声。
约西说:“我想开着灯睡可以吗?”
“可以。”
放下遥控器,赵牧贞将自己的临时床铺整理好,他这人有一点强迫症,床边的地毯是黑白格纹的,他铺的被子也要与横纵线条保持平行和垂直。
终于弄好躺下,看一眼时间,已经快三点了。
赵牧贞刚合眼,又听见约西的声音,带着未消尽的潮软鼻音。
“赵牧贞。”
“嗯?”
“我渴,想喝水。”
赵牧贞想起不久前她的一脸泪来,是该渴了,人都差点哭化了。
“你杯子在房里吗?”
“不要!”
赵牧贞坐起来,约西脑袋也探到床边,她说:“我那个杯子没有盖子,万一老鼠碰了呢……”
也有道理。
约西盯着他的眼睛,试探似的问:“你能帮我找一个新杯子倒水给我喝吗?”
四目相对,她那双湿红的眼,眼周像一片晕染开的淡绯桃花,昏沉灯影下,自带弱势感,虽是礼貌问句,但并没有给赵牧贞说否定的选项。
明明也不熟,赵牧贞暗暗扫了眼她手里的长耳兔,脑袋里忽然有了画面,他说不行,那兔子会准确无误砸过来。
她会生气。
理由么,没有具体的。
单单第六感就这么觉得,她像与生俱来就该享受宠爱,礼貌是不能当真的表层品格,娇纵才是一路绿灯的人生惯养出的内里本性。
赵牧贞也不能当红灯。
“我没有合适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