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出事了!”渡边盯着他,沃夫瞟了他一眼,那个日本罪犯兴奋得如果不是被铐在床栏上都要跳下来,他想起他白天的鲁莽行为,摁捺不住的年轻人?也许真的是这样。
沃夫抬头看天花板,通风口很宽敞,他把桌子拉过来,利落地刷过d卡,真有趣,通风口一向是警察及歹徒们潜行的要道,孤岛监狱很懂得借鉴,但他们居然通过刷卡的方式,实在是方便到不能再方便。他握紧它,用力晃动,铁栅很容易就松动了。
“嘿,你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吧!”渡边远继续说,不安地动了一下,“难道你不怕我供出来是你干的?”
沃夫眯起眼睛,“哦,我忘了,谢谢您的友情提示。”
他跳下桌子,身材削瘦却有一种极为潇洒的协调感与爆发力,渡边远几乎整个僵在那里,“你不是认真的吧,我只是开个玩笑……”他磕磕巴巴地说。
“相当的具有幽默感。”沃夫微笑,言不由衷,这把对面的病人吓得几乎跳起来,“你不能那么干!我是个伤员……你不能杀死一个无法反抗的人——”
“但不包括一个一心想杀我的人。这是杀手的规矩。”沃夫说。
“杀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渡边叫道,“我只是打输了而已,我尊重强者,如果我想杀你,我会堂堂正正地杀!”
沃夫挑眉,对面人的目光相当坦诚,他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话。虽然是同行,但他对这行业从来谈不上好感,大部分情况下职业者们被磨练得半点也不像个人类,渡边的忍耐在杀手中算项美德,可沃夫更宁愿他对他咬牙切齿。
也许我真的弄错了?他想,他和寺田家那群下三滥的混蛋没什么关系?但他并不觉得抱歉。首先杀手不需要那种多余的感情,而且他干嘛要对一个日本人动用如此奢侈的东西呢。
“好吧,”他摆摆手,“我恭候大驾。”然后向门外走去,渡边不解地张大眼睛,“你不是走通风口吗?”
沃夫扬眉,“不,d卡会有使用记录,让他们慢慢去搜通风口好了。”他笑着说,大摇大摆从门口走出去。
渡边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眯起眼睛。他没有杀我灭口,这说明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他已经相信我了?
“真无聊呀——”德雷尔发出长长的抱怨,虽然注射了松驰剂不能动,但并不耽误他嘴巴上的喋喋不休。
“外头肯定出事了!”林亚斯兴奋地说,在牢房里走了一圈,“气氛不对劲儿,你感觉到了吗德雷尔……”
“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林亚斯,”德雷尔打了个呵欠,“发生了一件在这个世界无论是纵向观察还是横向观察,都在不断发生事件——因为真正让人服从的永远不是暴力,而是自发意志,所以‘压迫’与‘反抗’像一对双生兄弟,每分每秒举手投足都在没完没了的出生!老套到生了几百层的各类霉菌……”
林亚斯愣了一下,虽然和德雷尔辩论没什么胜算,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说让人服从的是自发意志?可难道如果不是政府和警察,没人会自愿留在这儿的……”
“得了吧,林亚斯,你去抢银行不就是指望着能有人把你送到这里来吗,或者送到死神那里去也行,”德雷尔懒洋洋地说,试图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因为你活得不高兴,所以以此抗议社会大家庭的厚此薄彼!”
林亚斯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是的,这个人看透一切,他想,这世界在德雷尔面前是否就像是一个可装可卸的漂亮玩具,他用单纯疯狂的手指,摆弄和嘲讽着那让自己不知所措的庞大怪物。
“但是其它人呢?”他干咳一声,“这里……不,这世界上的囚犯没几个易惹之徒,可暴动很少发生,警察们有枪支和电击棒,我们无可抵抗——”
“啊哈,想想看吧,亲爱的林亚斯先生,如果你是个本份守己健康向上的年轻人,他们不分清红皂白把你关在这里,每天鸡奸和殴打你、如果这里的每个罪犯都是这样、如果世界上有无数这样的倒霉鬼——就算是警察手里拿着中子弹——他们不去暴动,才真叫有趣!”
林亚斯茫然地看着他,“我承认我们被关进监狱都是有原因的,但并没什么人真想呆在这鬼地方,没完没了的监视和殴打……”
德雷尔格格笑起来,“没人喜欢,但潜意识,亲爱的——‘因为我犯了罪’!世俗的道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它告诉我们做黑牢是理所当然天意如此的,和外头那些关于‘要忠实于我们的统治者’或‘杀人是件烂事’一个类型。必竟如果这世界上每个人都信奉无序主义,那人类的繁衍就会成了大问题。”
他继续发表着高论,一边手脚并用地比划,药效在他的高谈阔论下开始迅速消退,“可一切忍受的情绪都会有个临界点,纵观人类历史上的无数次对于统治者的反抗,是因为一旦他们发现反抗将会有利可图,掀起的疯狂浪潮是没法阻止的!因为人性永远趋向利益——”
“我不太明白你说的话,”林亚斯兴奋地说,“但你说这里要发生暴动?”
德雷尔翻翻白眼,他倒是会找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