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朦胧而模糊的白色之下,一抹鲜亮的红犹如人间东方新出的红日一般缓缓靠近他,一柄绸带般柔软的血剑挑破了迷雾,一袭红衣的人将他揽在怀里,温暖着他被冷汗浸湿的脊背。
“施天青……”
他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像是终于松了半口气。
然而下一刻,尖锐的刺痛传来,他猛地睁开眼睛。
漆黑却明亮的瞳孔因为过于惊诧而骤然缩小,他难以置信地垂眼看向从腹部穿出的血剑,那上面鲜血滚滚,他竟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那使剑人用来铸剑的。
“阿焉……”
可这个人还在绝情地开口,而他还牵着他的手。
林焉茫然地松开手指,冰凉而苍白的手顺着往上,摸到了一截儿熟悉的布料,他掐着那红色的袖子,只觉喉咙发痒,低头咳嗽了一声,却咯出了血。
就在方才不久前,这个穿着红衣的男人还在没皮没脸地谈论他们的婚事,那个时候,他看着同样穿着礼服的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呢。
血剑不似一般的剑那般是冰凉的,穿过他体内的部分血剑拥有着和他一眼的体温,细密焦灼在一起,不分彼此……唯有疼痛是真实的。
林焉回头直直地对上那双眼睛。
“我以为蛇的血……是冷的。”
那是林焉在清醒状态下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双眼睛里,是林焉熟悉,却又不熟悉的缚魂咒。
身体和精神上遭遇的重创将林焉的身体几乎推向了承受的极致,所有的防御全线垮塌,在他体内蛰伏了太久的蛊虫终于瞄准机会,如凤栖那日预料一般,犹如排山倒海难以抵挡的洪水猛兽,在缚魂咒的帮助下顷刻间吞没了林焉的意识。
所有的几乎不可能发生在三殿下身上的意外堆叠起来,终于变成了可能。
所有人都以为青霭是去救三殿下的,于是所有人……都错失了救三殿下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