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皇帝眼眸微抬,眸中神色游走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意味,半晌才开口道,“从前朕不同你提起此事,是不希望你执念太重,东垣使女早已撒手人寰,你就算有心恨亦无处发泄,只是如今……东垣可汗此人绝非善类,顾锦和能说服此人带其一起来京,或许二人之间早有旁人所不知的隐秘联系,他如今心中更不知晓怀揣着是怎样的心思,与其等其至京掀起风浪,还不如在路上便将此事彻底解决。”
“你明白朕的意思吧。”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听着皇帝这番语气,心口下意识泛出了些寒,萧容玄抬起头来,“父皇亦不想让顾大人回朝?”
皇帝未言,眸底阴戾。
东垣可汗那样有骨气的一个人,如今竟然在顾锦和一己之力的劝说之下同意了归顺于南昭。
此事若说没有古怪,又怎么可能?
唯一的解释,便是东垣可汗所掌握的那桩不为人知的隐秘,亦是顾锦和想在京中揭露于天下的,二人商议之下,那东垣可汗才会佯作降了南昭,实际上定会在进京之中为光复那件事再做谋划。
不知为何,皇帝忽然想起了柳尧曾经信誓旦旦对他说的话。
柳尧当时称,顾锦和此人身世不明,许就是昭族遗孤。
这一件事,他也曾疑过,直到那时秦寻伏法,亦有陷害于顾锦和之意,这才……
忽然想起了什么,皇帝骤然抬眼。
当时他们所有人只道秦寻一心欲陷害于顾锦和,方才解了他的嫌疑。
可事到如今再次想起来,皇帝却只觉得不对。
若是那秦寻一开始便打着替他抵罪的心思,那么接下来这些陷害和那些刻意被流露出来的证据便都顺利成章了。
心下骤然被寒意所覆盖。
皇帝攥着佛珠的手指用力,骨节发白。
或许从最开始他们大家便都是错的,秦寻只是一个替他顶罪的人,而这个真正的昭族遗孤还在逍遥法外!
还在南昭朝堂最中心的地方坐着位高权重的位置,握着通往四面八方的权力!
一想到这般皇帝心下就好似被人狠狠攥住,只能任凭冷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父皇?”还是萧容玄唤了一声,让他回过了神。
皇帝眉眼微微低垂了些。
此人如今到底是谁已经不甚重要。
但是不论如何,都绝不能令其带着东垣可汗回京!
昭族当年的事情亦不能曝光于天下。
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