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波涌动,一股热意若墨入幽湖,渐渐晕染开去。
平静地呼吸,藏烨默然等待,但对面燕淮凌似乎没什么动静。
继续凝视着藏烨面容,燕淮凌细细探看,似是怕漏掉一丝一毫。
现在,他开始正视自己在面对面前男人时心间那细微的动荡。
那不是平日花街柳巷见着美人时的心间悸动,也不是随意撩拨对方后对方露出窘迫表情时的畅快恣意,燕淮凌说不清楚,只知想一直这样看着对方,真挚、不带遮掩地,听此人沉实的呼吸。
藏烨的剑眉、星目、薄唇此刻都深深印在视野,那映象伴着胸间咚咚的跃动,愈加深刻起来。
缓缓抬起几乎无力的指尖,燕淮凌慢慢探上藏烨额头,却像那夜般在仅隔一寸之遥生生停住。
像是在虚空绘画,他指尖保持着这一寸距离,一点点勾勒对方眉眼,鼻稍,唇畔,颌线,脖颈。
【大人如此矜持,怕是不易寻妻呢。】
【藏某既已誓为灵官差遣,便终身不娶。】
收了手,燕淮凌周身一阵冷意,但心间的热度却丝毫不减,灼得他眉间深壑愈浓,神色异常凝重。
藏烨娶妻与否与他何干?对方爱好女子或男子又与他何干?
自问这话时,燕淮凌能感到胸间股股痛意涌上。
他颇为讶然。
与藏烨同行这些时日,他很清楚此人性情与遁入空门无异,断然不可能在儿女私情上流连踟蹰——他惊讶的,是自己不知何时竟在心底生出了某种对藏烨的星火般的希冀。
这种希冀究竟代表了什么,他不愿深究。
依赖旁人,对他这种独行之人来讲异常危险;而对旁人有所期待,便是第二种自毁形式。
独行江湖多年,燕淮凌自忖早已消解了这般无聊且无用的情绪,直到今日与眼前之人面对面,他才倏然有所察觉。
沉默半刻,他面色渐渐冷下,半晌才道:“大人,睁眼吧。”
仿佛隔了一个世纪,困惑的藏烨徐徐睁眼,看着燕淮凌那已经侧开的有些苍白的脸,不解道:“公子做了什么?”
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躺回榻上,燕淮凌疲惫道:“大人放心,什么也没做。”
总觉得此人若是下了赌令必会执行到底,藏烨不清楚是什么让燕淮凌突然决定放弃。
见燕淮凌背对自己重新躺好,藏烨道:“有什么需要,就唤我。”
“好。”燕淮凌没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