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藏烨:“出去吧。你那故事纵然精彩,藏某不得不承认险些便信了。只是——”转头,他直直望进那男子双眸,欲言又止。
又等了半刻,他道:“若是家中有难,需些盘缠赶路,藏某自会遣人助你。”
言毕,藏烨再不发话。
旁听的男子张了张唇,目中溢出一丝异常复杂与焦躁的情绪。
“可我、”
那句“就是燕淮凌”硬生生哑在喉咙里,他紧盯着藏烨那阴沉的侧颜许久,能看出藏烨似是已经下了决心。
明白无论再怎么多说,眼前藏烨估计再不会为自己所动,他最终作罢,什么也没说。
转身推门而出,男子头也不回。
绷紧牙关,藏烨胸中缠绕着万千情绪。
怒意,苦涩,悲痛,与某种……未成全的希冀。
燕淮凌成为黑雁那天,他便有种苦闷不舒之感,若云中探月,渴求着皎洁,却只见得满眼尘烟。
与那浪荡子交情不算深,却也不能说是萍水相逢。
两人虽并未促膝长谈,却也共同走过鬼门关,相扶而过独木桥,彼此都曾救过对方性命。
燕淮凌落狱之时,他从对方遗落折扇上的“烨”字察觉到了对方于他非比寻常的情谊。
纵是块木头,心底也该多少留下些痕迹。
只要面对燕淮凌,他心中便有种说不出口的苦涩,仿佛亏欠对方,又仿佛心疼对方,又仿佛……
从未经历男女情|爱,心间那片幽土一向空旷,也曾有人尝试播种,却发现那土地硬冷而贫瘠,让人无法踏足,无法亲近,兀自放弃。
谁知那浪荡子却是个执拗之人,费尽心机地剖开土层,带着一腔柔情播种,还时不时浇水施肥,固执地等待生根发芽结果。
只是还未见成效,此人便任性离开,留下那土地重陷荒芜。
藏烨本以为心间平衡很快便能恢复,谁知那种子如此顽强,早已扎根于此,不愿逝去。
他很想面见燕淮凌,问问对方,自己这般苦恼酸涩的情绪,到底为何?
今日这假冒之人与燕淮凌确实十分神似,将他心底埋藏颇久的情绪全数勾出,以至于他并未注意到那股无来由的恼怒——
燕淮凌的背叛,将那份友谊玩弄于鼓掌的肆意,都让他无法自持。
自己是多么希望那黑雁另有其人,是多么希望那假冒之人为真。
若燕淮凌真立于面前,他又作何反应?
以黑雁身份将其赶尽杀绝么?
质问他欺骗自己的居心么?
烦躁地闭了眼,藏烨将乱糟糟的思绪驱逐出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