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烨也并未否决他提议，只是沉默地继续充当他拐杖，带他下?了楼。

穿过嘈杂人?群，二?人?出?了客栈正门，站在?熙熙攘攘人?群边缘，仰头任雪片铺上肩头、身躯。

等了一会儿，见燕淮凌始终保持同一个动作，藏烨能看到对方?被冻得通红的耳畔。

“燕公子？”

燕淮凌没应他，慢慢地在?深已至踝的雪里迈步，来至客栈后方?一处空地。

路旁孤零零的昏黄灯笼高挂，将雪意晕了些暖色。

藏烨见燕淮凌毫不顾忌肩头已坠上的雪花，转身至客栈门口要了把折伞，迈回燕淮凌身侧。

望着地面还在?不断增厚的雪被，燕淮凌蹲下?，以指探雪，无规则地画着乱线。

垂头看燕淮凌动作，藏烨陪他站了一会儿，发现雪意在?对方?外袍上积起一层薄薄白霜，于是小心?翼翼地撑开伞，举过燕淮凌身躯。

指尖很快被冻得通红，燕淮凌却继续面无表情地画着。

茫茫雪片毫无疲意，继续以铺天之势，意图吞噬众人?。

燕淮凌蹲了一会儿，幽幽冲藏烨道：“大人?不必陪在?下?。”

藏烨看着对方?有些单薄的身躯，未应，却也没转身离开。

见藏烨依然替自?己打着伞，燕淮凌指尖顿了顿，便也未再?催促。

耳畔是落雪瑟瑟之声，燕淮凌指尖埋入雪面，不断作画。

不知蹲了多?久，直到双腿有些麻了，他才停下?动作，冲身后藏烨幽幽道：“大人?……可有在?意之人?？”

言毕，他缓缓抬头，面容冷峻地迎上藏烨低垂的视线。

燕淮凌睫毛上被雪意裹上一层晶莹，藏烨紧盯着那双炯然眼眸，沉默着。

等了半刻，似是意料之中，燕淮凌苦笑?一声，收回了视线。

目光重新落在?雪地上，燕淮凌又开始涂涂抹抹：“在?下?曾经也没有。”

藏烨：“……”

燕淮凌：“后来，遇到一位不开窍的木头。”

藏烨眸中染了些复杂之色。

燕淮凌道：“伊世人?之挚情若木槿之华，朝似碧露，夕无遗骨，弹指流沙，亡多?存寡，屡戢难持。”手下?一顿，他盯着那雪地，似是想到什么，道，“吾欲以心?照月，不怨琼蕊无征，朝霞难挹，唯求初心?如素，与君同伍，看百水成川，千鸟流暮。”

藏烨胸口涌起一阵混杂着酸涩的暖意。

停了动作，燕淮凌缓缓起身，侧头，毫无遮掩地重新盯入藏烨视线，像是宣誓般喃喃道：“若得卿慕，必持君心?若珠，共隐山林，冉冉行暮，安度冥邈，痴心?不负。”

藏烨：“……”

与藏烨对视了许久，燕淮凌才收回了视线，伸手接过藏烨手中早已积满白雪的伞，幽幽道：“大人?，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