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帮直肠子们挺能耐啊,根骨不好的不收。”叶长青若有所思地重复,据自己所知,万锋剑派门槛虽高,可折梅山也不是吃素的,没有从别人家捡垃圾的爱好,要求一样不低不是?
他这个理由实在牵强。
温辰也不傻,明白这么说糊弄不过去,后面只好实话实说:“叶长老,是这样的,当时我父母双亡后,我一个人游荡着无处可去,正逢那天下大雪,我在桥洞下看见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酒鬼,旁边有几只饿极了的狗想上去分食了他,我看不过,就救了他一把。”
“然后?”
“然后我把他带回破庙里,照顾了一夜,第二天醒来,他说自己是折梅山上下来游历的修士,负责为山上今年的潜龙院选拔新人,他看我虽然根骨不好,但还算有点仙缘,就非要塞给我一张潜龙院的邀请函,当做报答……我想着反正举目无亲,没地方可去,就听了他的话,来折梅山了。”
原来竟是这样。
说实话,叶长青是有点惊讶的,先不说别的,喝酒喝到能险些被狗分食了的修士,这在白娘娘的高压管制下,折梅山几乎是不可能有的;而且,潜龙院选拔新人向来只认根骨,只有表现出不凡灵性的少年人,才有机会被领上山,至于后续能不能真正入门,那还要看自己的努力和造化。
救命之恩,怎么报都可以,何以非要用这种方式?说起来,这和徇私舞弊也没什么区别。
“你知不知道那酒鬼修士姓甚名谁,是哪个峰的人?”
“不知。”温辰又是这两个字回敬了他,不过,这次好歹解释了一下,“我问了,他没说。”
“……好吧。”
说到这份上,叶长青也想不出再怎么刺探了,于是,两人一坐一躺,同阶异梦。
温辰情绪不高,还沉浸在自己的愁苦世界里,没有去追究他为什么会问出“七年前”和“魔族袭城”这样精确却又荒谬的节点,半晌后,才惨笑:“以我的能力……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报仇了。”
少年两手撑着石阶,脸上写满了伤感,那模样,仿佛已经到了世界末日,他一个人坐在天涯海角的边上,眺望夕阳一样悲怆。
叶长青就着仰卧的姿势,手搁在额头上,饶有兴致地看他这般顾影自怜,蹙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他这是在做什么。
……沈画那壁虎爬的家伙,什么时候在他心中有这么高大的形象?还以他的能力……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报仇了?
叶长青越想越咋舌,心说被未来天下第一的温真人当做不可逾越的高峰,这要让沈画知道了,会不会感动得就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劝解道:“小辰,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银面血手那就是个废物中的废物,要不是脚底抹油跑得快,早就被正道逮住,鞭尸一百回了。”
闻言,温辰低下头,隔着那带血的青布和他对视,目光灼灼,却意味有些不明,他说:“叶长老,我都明白,你不用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