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一听这个就哭了:“呜呜呜呜呜呜,义父你不老,你一点都不老,别总是说这种丧气话,你,你不仅不老,你还要长命百岁,哦不,千岁,万岁,长青一直陪着你,陪你说话逗趣,给你养老送终,所以,别走,别丢下我行吗?”
“不行。”白发人抚着他红彤彤的眼角,严肃道,“那事我非做不可,今日不做,明日也得做。”
撒泼打滚没用,小男孩只得放弃,脸上挂着两个泪包,揪着对方衣袖哀求:“呜呜呜义父,要不这样,正好那个柳掌门和你关系不错,又是有名的大医修,你先听他的留下来,在这静养几年,别的事情交给我,等我好好修炼,修到跟你一样强了,就去帮你完成,行不行?”
那双眼睛黑亮黑亮,天真无邪,像一尘不染的美玉,良久,白发人才苦笑着轻叹:“……真是个傻孩子。”
……
后来,后来叶长青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只是偶尔看书看得太入迷,睡着了,起来时身上总会多一件御寒的薄衣,案头放着一杯温凉的茶水,当初一直以为是峰上童子所为,如今猛地一回想,竟是……
他顺着长长的墓道一边爬,一边眼泪哗啦啦地下。
“叶岚,你凭什么擅自篡改我的记忆?凭什么一声不响地就从我脑海里消失?你个胆小鬼,后来悄悄跟了我这么久,为什么就不敢现身相见?”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你是不是就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瞧我的笑话!”
“叶岚,我告诉你,凌寒峰出来的人绝不信命,死不认输,你想抛下我,一个人死在这,做梦——”
一尺外,轰隆一声闷响,断龙石彻底封住了墓道。
切肤的风刃戛然而止,打斗声被隔绝在咫尺之外,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只有断龙石落下时激起的烟尘,蒙蒙地笼罩了他满身。
叶长青衣衫尽碎,遍体鳞伤,对着面前黑黝黝的石头,伏地悲声四溢。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来人间走一遭,他自以为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可惜逍遥了两辈子,却偏偏在得知真相的下一刻,永远地失去了至亲。
“一步,就差一步,你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我,为什么……”他喉咙哽咽着,沾满血的双手徒劳地捶打石壁。
“师尊,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温辰终于赶了上来,心疼得将他牢牢拥住,“师祖不是冲动之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有他的道理,他与北君之间的恩怨,我们也许真的没有办法插手,你要是实在难过,就狠狠地哭出来吧。”
他低头吻了吻爱人潮湿的脸,低声道:“没关系,这里没有别人,我陪你。”
“……”叶长青摇了摇头,把脸埋进他胸膛,嘶哑着问,“小辰,你当年……在天河山的那一夜,是什么感觉?”
发生这样的事,温辰虽然也伤感,但毕竟没有他来得这么深,凝眉回想了一下,形容道:“大概就是,天塌了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