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峰后山盛放的梅林中,一个明红色的人影若隐若现。
“义父,明王之祸终了了,现在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四方魔君尽数伏诛,恐怕数百年之内,再不会有大的祸患发生。”
“您当年的遗愿,已经完成了。”
一个时辰后,合契大典就要开始,叶长青此时穿戴着一身新郎官的大红吉服,不在殿前迎接宾客,反而跑到这清静的梅林里,与义父叶岚说话。
他手中提着一杯桂花酒,往那写着墓志铭的衣冠冢前倾洒,香味浓郁,醇中带甜,一没入脚下的土壤,就急不可耐地渗了进去。
“义父,没想到你那么清冷的一个人,竟然也是个酒鬼,如此贪杯。”叶长青笑着打趣一句,行动上却是个孝子贤孙,见老人家爱喝,赶紧再给满上第二杯。
“义父,再过一会儿,我就要和小辰举行合契大典,正式结为道侣了,吉日定在正月二十三,梦蝶开始的那一天。”
“我们俩吧,虽然很早就在一起了,也没遮着掩着,但去年掌门师兄撺掇着,硬要给张罗一出,我说不用了,老夫老妻什么没做过,不差这点,他非不,说是不弄个正经典礼,总是差个名分……”
说起这事儿来,叶长青其实有点无奈,毕竟过去几个月柳明岸那采买喜货事无巨细的忙活样儿,哪像个一派掌门?山下给儿子娶媳妇的大娘还差不多!
叶长青一向不避讳谈自己的家室,甚至还十分骄傲,但只要对象是叶岚,他就忍不住觉得羞赧,脸上泛了丝薄红,悻悻道:“这下好了,搞得不止是修真界,全天下都知道了,都知道我为师不尊,舔着脸勾搭小徒弟。”
“咦,竟然是这样吗?我还一直以为,是我这个做徒弟的死缠烂打着你呢。”
不知何时,温辰悄没声儿地走了过来,调笑完他,端正地在坟前跪下,提壶倒了一杯酒,双手捧好。
群芳掩映下的衣冠冢一尘不染,多年前插上的那根梅枝已然抽条发芽,开出了花,娉娉袅袅,纯白无瑕。
温辰敛了颜色,沉声道:“师祖,我这一生共有三条命,第一条是父母给的,第二条是您给的,第三条是师尊给的。”
“今日这三杯酒,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敬的。”
“第一杯,敬爹娘,感念二老生身养育之恩,天河山拼死庇护,冥河摆渡相候,舐犊情深,血浓于水,儿子无以为报。”温辰说完,仰头干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