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巴下方就是她的头发,随着她的颤抖,她的头发也颤抖,触到他的下巴,下巴就痒痒的。触到他的鼻尖,他忍不住要打喷嚏。
“不会了,以后我会小心的,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他回忆起今天在山上,他一时失足,滚下山坡,头磕在了一根粗树干上,瞬间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像失忆了似的,都忘了自己原来要干什么了。后脑勺有液体流过的温热感,他伸手一模,竟抹了一手鲜血。他以为那已经是够倒霉的了,料不到爬起来走了没两步,脚下又一滑,这次是整个人往前扑去,一头栽到河里去……
爬上岸后他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前阵子学会了游泳,他肯定就没命回来了。
他不向唐栗讲述这些惊险经过,可唐栗似乎跟他心灵相通似的,她都感应到了。她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像发冷,需要抱他抱得紧紧的,需要把手掌贴在他的背上,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她才能入眠。入眠了也不安稳,好几次醒来,一醒来就睁眼看着他。要听到他熟睡中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才安心。
天刚亮,习惯了早起的老人借用了何全家的炉子,熬了一碗浓浓的中药。难为她一把年纪,还一手摸着楼梯栏杆,一手端着碗,诚心诚意端着爬了三层楼,敲开严时所在房间的房门。
唐栗开门,一脸惊愕地看着张婆端着药走进房。
“小伙子,喝了这碗药,包你的伤很快就好。”
刚爬完楼梯,气有点喘不过来,但是能听清楚她说什么。
严时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张婆,不必客气了,我们今天就要走了……”
看着张婆手中那碗浓黑色的液体,他眉毛拧成了一股绳。
这可不是唐栗的药膳汤,这可是不知道里头搁了什么东西的中药,散发着强烈的古怪的气味,他实在不想喝。
张婆是个很感恩的人,严时昨天帮她找回戒指,她一心想着为严时做点什么,于是便用“名贵”又“难得”的材料,为严时熬了这一碗中药,岂料严时竟然不想喝。她不由得苦口婆心劝道:“你就喝了吧!对身体有好处。不是看你人好心好,我才舍不得给你喝。里头的药材我拿去药店卖钱,能卖好多钱了呢!”
严时干笑着说:“是吗?真谢谢您……”
一旁的唐栗见张婆也是一片好意,便悄悄在严时耳边说:“你就喝两口吧,她经常上山采草药的人,还能让你喝毒药吗?”
听唐栗都这样说了,又看张婆一脸诚恳,严时不好拒绝,只好接过了碗。
严时鼓足勇气,捧起碗喝了一小口。
岂料那浓黑色的液体一触到他的舌尖,他整个人就像触电似的,浑身一颤,“呸”的一声把药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