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他是恨的。
恨父母为何抛弃他,恨他们生了他却又不管他,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光里,他遇到了姜鹤,体会到了温暖二字。
后来,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也得知了他父母的身份。
他仍旧无法原谅他们,却也知道了自己并非无人爱,他的父母是爱他的,只是逼不得已。
他心里敬重他们,自然也会守护他们死后的名声。
如今奚华这个罪魁祸首站在他跟前,却是大言不惭地评判着他的家教,说他无父无母在旁教导。
可造成这一切的,不就正是他奚华么?
他有什么脸面说这些话?
约莫是瞧见了顾行歌的火气,奚华唯恐天下不乱地笑道:“哟,生气了这就?”
“按照辈分呢,我可以唤你一声世侄,顾世侄这般不经说,气量着实是小了些,你看我不过说了两句实话,你怎地就冷了脸呢?”
顾行歌到底是活了两次的人,不至于这么容易被奚华激怒,也知道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只是在有些时候,大可不必忍。
“我觉得奚华前辈方才有句话说得不错,逞口舌之争着实没有必要,毕竟在这修真世界,实力才是硬道理,不是么?”
他扭了扭脖子,唤出相思握在手中:“前辈出剑吧。”
奚华笑:“你要跟我比试?”
顾行歌摇头:“说比试或是太不合适,毕竟我想要的可是前辈的命,怎么能说是比试呢?”
奚华:“你想要我的命?哈哈哈哈,小子,我承认你修为或许不错,不过你体内的凤凰血脉并没有完全觉醒,境界也低我一层,以命相斗,斗的不过是你的命罢了。”
“呵,斗得到底是谁的命,其实还不一定呢。”顾行歌不欲多言,冷着眼道,“出剑爸吧!”
“既然你找死,我就送你一程!”
话音刚落,奚华就朝顾行歌攻了过去。
和之前与姜鹤相斗时完全不一样,这回他剑身上裹了一层光,风声呼啸,尘土飞扬,两人剑身相撞时发出一道摧枯拉朽般的刺耳之音,那真气激荡开来,把场外的姜鹤震得又呕出了一口血来。
这两人的动作着实太快了,姜鹤压根看不清他们是怎么出的招,只听见空气中一阵阵的金戈铁剑碰撞声。
那气势四散,有那么一瞬间姜鹤甚至觉得空间都被这剑光给撕裂了开来,剑气轰在四壁上,击落了无数石块,灵火脉里的岩浆也被炸起四溅,飞落在地,发出呲呲的响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鹤突地听见一阵爆裂声,紧接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急速分开,各自落地。
顾行歌将相思插进了地中,却仍是握着剑柄被震开了数米远,而先前干净整洁的衣裳,也已破的破烂的烂。
奚华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一头垂地长发被削了一半,凌乱不止,脸上也多了剑伤,正往外渗着血。
顾行歌单膝跪地,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握着相思剑柄,眼神阴沉如墨,嘴唇紧抿。
姜鹤想出声询问他的情况,却是还没开口,就见顾行歌皱紧眉头猛地噗了一口血出来。
“哥哥!”姜鹤惊叫。
奚华咽下口中腥甜,笑得有一丝疯狂:“我承认你很强,万年来你是第一个能与我正面一战的对手,若是你在渡劫期,我真不一定能打过你,可惜……”
他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走到顾行歌面前,将剑搭在他脖子上:“可惜你不是渡劫期,凤凰血脉也未全部觉醒,所以你斗不过我,所谓愿赌服输,顾世侄这条命,我今日便收下了。”
姜鹤猛地喊出一声:“住手!你不能杀他!”
奚华看了姜鹤一眼:“哦?我为何不能杀他,你倒是给我个理由?”
姜鹤思绪乱飞,满眼都是架在顾行歌脖子上的那把剑,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把九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你不能杀他,你若是杀了他,我便随他一起去,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我的血,飞升成神!”
奚华骤然冷了脸:“他对你而言就这般重要,值得你拿命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