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绝的目光依旧沉重,最后选择从书房门上移开,他望向顾淮左:“一支烟,陪我走走。”
顾淮左垂眼,淡漠的视线扫向那抹窜起的火苗,燃烧过后的木柴余下黑色的炭,火苗渐渐熄灭,只余下暗蓝色的光点忽高忽低的跳跃。
他抬手,在火柴彻底熄灭凉透前,点了指间的细烟。
入口便是浓郁的烟草香,复杂古朴的韵味。和顾家一样,站在权力的顶端太久,某一种意义上的苦涩难忍,他用力吸了口,率先离开了这条朝着外面的走廊。
在顾淮左离开后,顾绝抬手敲了敲书房的门,紧绷着手,薄薄的皮肤拉扯的发白发红,敲在厚实沉重的木门上,一下两下,咚咚咚的响……
没有人开门。
他一反常态的没有用愤怒的拳头去砸门踹门,压抑着骨子里属于名义上父亲——顾南沢的教唆。
他恨顾荣峥,恨顾南沢,恨顾老当家做主,恨顾建华隐瞒多年!
而在过去的记忆里,顾荣峥也好,死了的顾南沢也好,顾老和顾建华……这些都是用心待他成长的亲人。
顾淮左手里的烟抽到一半,身后响起皮鞋踩踏的规律节奏声,抖下烟灰,抬头看了眼愈加黑沉的夜色。
与站在二楼栏杆扶手处的李青容打了个照面,顾绝便离开了,穿过富丽典雅的长客厅,出了院子,看见站在路边树下的男人,指间还亮着未抽完的细烟。
顾绝头一次觉得这里的一切令他熟悉,除去自家,他来过最多的地方就是顾老这里,只是一只脚踏进院子,就能令他感受到血缘间的温情。
而树下站立的男人也早不是当初的少年,他也像是终于记起,以前来顾老这里拜访或是度过漫长孤独的寒暑假时,小大人顾淮左就常常站在这棵青棠树下等他过来,有时候也会带上那个灵秀清美的小姑娘。
那时节的烈日下,树枝交错,开满了粉色绒花,绒花落在小姑娘头顶黑亮的发丝间,一晃一闪,是那样好看。
顾淮左在等他出来,看了眼披上大衣的人,他掐了还剩一小截的烟,朝外走去。
顾绝亦跟着。
又是一条令人无比熟悉的下山路,在路前方沿着往左的岔路口继续走,是一片圆盘似的大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