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手就拿了一只螃蟹开始剥壳，剥得十分用心，似乎是想把蟹肉全都完完整整的剥出来。

季回见了，挑了挑眉，觉得她能有这个耐心很是神奇。

等潘停剥完了，想要把碟子里的蟹肉夹给林秋穗，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人家正襟危坐的，手里拿着剥蟹壳的工具都像是在拿手术刀，一举一动都是绅士感，剥壳剥地比她还好，又完整又迅速。

她顿了一下，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还载着蟹肉的碟子往旁边季回那儿一推：“你吃吧！”

季回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林秋穗，又看了一眼努力往自己嘴里塞食物的潘停，把碟子接了过来，把里面的肉吃了个精光。

整顿饭后半程潘停都没有再碰螃蟹，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甚至第一次做了第一个离席的人。

季回看似不慌不忙地把碗里的汤喝完，也跟着离席了。

从后厨房路过，再到后花园逛了一圈都没看见她，最终是在游泳池边发现了人。

赵宅的游泳池建在一个小峭壁上，除了本来的大水池，还特意做了个可以泡着脚聊天的温泉池，潘停就坐在那里泡着脚，欣赏月光。

季回走过去，盘腿坐下，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之后，是潘停主动开的口：“我师父是个地痞流氓，生平最爱吃的就是螃蟹，也最讨厌吃螃蟹，因为太难剥了！在我没学会剥之前，他吃螃蟹，十次有九次要受伤，后来我学会了，就一直是我给他剥着吃……”

她说：“我知道林秋穗和师父不是同一个人，可我总是希望在林秋穗身上找出他和师父相同的地方，好像如果我找到了，他们就会变成同一个人一样……呵，好笑吧？”

“更好笑的是，我没有找到……师父最不喜欢密密麻麻的数字，林秋穗却是一本又一本的笔记和实验记录；师父最不能忍受待在一个地方不动，林秋穗却能拿本书坐在那里就是一天；师父最不信就是绅士礼节那一套，林秋穗却好像是皇室里出来的王子，永远不会生气一样，就连剥螃蟹都能剥得像是在做一件艺术品……”

“他们两个，也太不一样了，”潘停说，“不一样的让我有些生气！”

季回的嘴唇抽动了好几次，始终没能开口。

安慰人果然是个技术活啊！

潘停转过头来看他：“你不是来安慰我的吗，怎么不说话？”

“……”

“你还真是不会安慰人！”潘停仰头，又继续欣赏月光。

两个深呼吸，季回抬手抚上了潘停的头发。

潘停愣住了。

他说：“乖，别难过！”

biubiubiu……

新年的烟花划过长空，骤然把四周照亮。

潘停转过头来看季回，他一脸的认真，手还有些僵硬，既笨拙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