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拥挤的人群中走得极慢,小七好像什么都新奇。
看见卖鸟的,他要围过去逗一逗,看见挑红的灯笼,他要上去摸一摸,看见杂耍的,他简直要两眼放光了。
这会儿,他又在杂货摊点边,看上了一个编着红绳的银铃铛,他拽着季栾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季栾皱起眉头,“这有什么用?”
摊主极会做生意,只看了他俩一眼,张嘴就来,“哎哟,兄弟俩感情可真好!您瞅瞅这手艺,编得多好,北辰庙会独一家,不来一条?”看着季栾不发话,他又开始恭维起小七,“嗬!小娃儿长得真水灵,快叫你哥给你买一条。”
季栾知道这些生意人的伎俩,他斜过去一眼,“谁说我是他…”,“哥”字还没吐出来。
“哥…”
“求你了,给我买一条好不好?”
小七眨巴着黑亮清澈的眼睛,向上期待地看着他,还拽着他的袖子拉了拉。
季栾脸就燥热起来,最后一言不发地掏了钱,才带着欢欣雀跃的小七离开摊子。
幸好他的脸在晚上看不明显,小七的心思又都在红红火火的庙会上,季栾怕再听到那声…于是他有求必应。
以至于当小七终于玩够了要回家时,季栾手中已经不知不觉多了好多东西。
一只鸟笼(里面关着只尖嘴吵人的鹦鹉),一只纸糊的灯笼,一串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一包沉甸甸的芝麻酥糖,衣兜里还装着那条没什么用的银铃铛。
小七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阿栾,我来帮你拿吧。”
于是,季栾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手里把最轻的灯笼提过去,颠着小步跑到前面去了。
到家的小七更是忙碌起来,他把那只鹦鹉小心接过,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最后挂在外屋门口,美其名曰,以后就可以让他来说欢迎回家了。
季栾坐在沙发上,瞥过去,与那只烦人的鹦鹉对视。其实,他反感一切有毛的尖嘴动物。
绝不是怕,只是反感。
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看了半晌,他感觉那鸟好像也不是太喜欢他,总拿屁股对着他,“这东西会拉屎。”
小七正在往柜子里放酥糖,他听了头也不回地回答,“当然会拉屎啦!它是活的嘛。”
季栾噤声,过了一会儿,“它拉到笼子外面怎么办?”
小七正站在椅子上,试图把小灯笼挂在窗边,拿背对着他,“它又不出来,怎么会拉到外面呀?阿栾问得真奇怪。”
季栾不说话了。他站起身,走到门边,隔着一段距离与那鸟对视,“……”
鸟歪起脖子,终于肯拿正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