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那声音很轻,一下一下的,像是用什么钝物撞击木头似的。

“可能是窗户没关好。”姜晏顿了一下,笑吟吟道,“风吹的吧。”

程玉向前走了两步仔细分辨,“窗户是这个声音吗?”

“等下回来再看。”姜晏低头,牵起他的手,轻声道,“你是紧张过度了。”

“阿晏,我……”程玉握紧了男人的手,脸颊微微泛红,“我怕姜总不满意……”

“放心。”姜晏柔声安抚,牵着人往前走,“有我在。”

“嗯……”

杂物间的声音越发大了,几乎是拼了命一般。

程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沉浸在甜蜜和害羞里。

一阵风从窗子吹过,掀起男人额前的发丝,姜晏垂下眸子,狭长的凤眼微不可察地瞥了眼杂货间紧闭的门。

郁小雀耳腔里是模糊的轰鸣,他睁着空茫的双眼,已经听不清什么,只是一遍遍机械性的撞击着柜门。

额上早已青紫一片,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

先生……为什么还不来呀?

郁小雀已经迷糊了,有些委屈地吸吸鼻子,蜷缩着身子试图挤压胃部,让自己好受些。

先生再不来可能就见不到我啦。

郁小雀打了个小饱嗝,晃晃脑袋。

他吃了这么多苦苦的药,是会死的呀。

胃里是剧烈到无法承受的痛,他不得不在狭小的衣柜里像个小婴儿似的缩成一团。

他忽的想起一年前那次流产。

似乎要比这还要撕心裂肺的疼。

小金丝雀从楼梯上翻滚下来,瘫倒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上哪处都痛,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捣碎了似的,脑子里像是钻进了一群蚊子,嗡嗡直响。

身下湿热一片,他想到了什么一般,小声嘶气,手都在颤抖,咬牙慢吞吞地探到下身。

郁小雀孱弱的身子剧烈地抽 搐,他甚至感觉不到痛,脑子和手都是麻木的,数不清的悲痛铺天盖地向他席卷而去,如潮水将他淹没。

那是近乎嘶哑的悲鸣,像只冬寒夜里濒死的鸟叫,哭声凄凄切切,一寸一寸割着人的神经。

他躺在夏日冰凉的地板上,捂着小腹,颤巍巍地向着楼上把他推倒的罪魁祸首求救。

“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

我什么都不要了,求你,不要夺走我的宝宝。

楼梯口姜晏带回来的少年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耸了耸肩,仿佛只是个恶作剧,转身甜腻着嗓子,“他怎么这么不经推啊。”

“我只是和他开个玩笑。”

“真是没用。”

郁小雀最后的记忆里只剩下淡漠的一句话,还有侧头望见的染上血红色的夕阳。

真美啊。

郁小雀大口喘着气,整颗心都渐渐死寂起来,慢慢蜷缩在血泊里,小心翼翼地抚着肚子,“对不起……”

是爸爸太懦弱了,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被送进手术室刮宫,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敞着腿,空洞地望着头顶的灯,似乎是觉得有些刺眼,眨眨干涩的眼睛,眼泪又顺着眼角流进鬓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白色的亮光映着流下的水点,显得更是凄惨,仿佛连那点泪水也都要浸出血来。

姜晏从头到尾都没有来医院看过他。

下了手术台,他抱着小肚子岔着腿艰难地扶着墙移动。

连耳朵和鼻子都是苍白的,下身的痛像是要把他绞成两半,他小口吸着气,靠着墙蹲下来。

肚子也没了什么弧度,空落落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存在过。

少年蹲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没有安全感一般,脑袋埋在双膝间,紧紧咬着袖口,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小声抽泣着。

那年他不过才二十出头。

他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男人颓丧地倚在墙上,捂住脸,低垂的发丝遮住眼睛,似乎闪过一丝晶莹。

就像这医院里再普通不过的男人,连脊背都不再挺拔。

“先生就快回来了。”张妈把汤晾到差不多的温度,举起汤匙,放到郁小雀没有血色的唇边,哽咽道,“你想哭就哭,张妈在呢。”

郁小雀眼都不眨地望着窗外,傍晚的天空并不阴暗,而是有种明丽的蓝色,院子里玫瑰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他眉眼都透着股憔悴,身上的衣服也宽松了不少,无意间露出的雪白腕子像是一折就断,连落在肩上的余晖好像都能压得他喘不过气。

听到先生两个字,郁小雀动了动眼瞳。

先生……

他低头看了看手心,似乎十分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