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一翻又一翻汹涌的巨浪吞没,挣扎无能。
王秘书拿着车上的备用服装赶到时,姜晏坐在休息室外的地上,衣服已经半干,垂着头,额发挡住了脸。
“姜先生……”王秘书接到消息听说姜晏闹了文家的订婚宴时还不信。
“他还活着……”姜晏喉眼发涩,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他还活着。”
王秘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姜先生几乎已经到了临界,就像是即将熄灭的一盏油灯,只需要轻轻一吹,便灰飞成一团灰烬。
可是人死怎么会复生呢?
他亲眼就看见小先生冻得僵硬的尸体被扔进焚化炉。
“但是他不愿意原谅我,我怎么办?”姜晏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守在江郁清的休息室外,裹挟着哭音,“他恨我……”
王秘书再一次感受悔恨扑面而来的绝望与窒息。
而这两年,姜晏几乎就是这样日夜辗转难眠地熬过去的。
在此之间他以为这样冷心冷肺的人坚不可摧,无论何种境地都能谈笑风生。
可小先生的死却在这两年日夜腐蚀他的肉体,不够剧烈,却从未间断。
“我到底该怎么做?”贯来不可一世的男人瘫坐在地上,压抑着鼻音,“他真的恨我。”
“他还活着,我好高兴……”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声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中,混着浓烈的喜悦与悲伤。
一门之隔,江郁清抿着唇,愣愣地看着夜色,抚摸着肚子一遍又一遍。
......文希拿了盒自热火锅准备给江郁清煮了吃,估计这小家伙又要难受得一天吃不下饭。
他低声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忽然一双手把他拽到拐角处,他反射性剧烈挣扎,却被人抵在墙上动弹不得。
眼前是一张英俊至极的脸,隐隐勾着一抹笑,可眼神却是冰冷冷的,看不到底。
文希双手颤抖,血色尽失。
这张脸是他无数噩梦的源头,每个深夜把他拖进沼泽,拉着他越陷越深。
秦暮白捏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眼里带着探究和审视的意味。
文希捏了把大腿,让自己镇定下来,“秦爷这是做什么?”
“你认识我?”秦暮白挑眉,却不放开他。
“秦爷大名鼎鼎,谁会不认识。”文希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正常,“可以放开我吗,很疼。”
“啧。”秦暮白意兴阑珊地松开他,皱着眉,仿佛很不满,“不像。”
“您说什么?”文希故作不懂。
“你的名字……”秦暮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文希的表情,“和我曾经养过的宠物一模一样。”
第69章 我知道错了(结尾有点小修改)
“秦爷这话算什么意思?”文希脸色不大好看,有些恼怒,“我与您素不相识,您不必要这么大一圈来侮辱我。”
青年被束缚在他的怀里,浅褐色的瞳孔与那人如出一辙,微微带着点火光和不虞。
却丝毫没有怨恨与羞耻。
不一样。
那人眼底总是水润润的,仿佛藏着一汪春池,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粼粼波光。
“改个名字。”秦暮白心上涌起说不上的戾气,柔和着声调,“你不配叫这个名字。”
文希险些要被气笑了,神色越发的冷凝,那股惧意慢慢消退,他挥开秦暮白的手,“名字是父母取的,您没有任何权利要求我改名字。”
青年不卑不亢地仰头看着他,浅色的眸子像是被雨水洗礼过,清澈极了。
秦暮白忽然凑得他极近,慢吞吞地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他的眼睛。
外面大雨磅礴,这个人像是下雨里走了几遭,黑发上冰冷的雨珠落在他卷长的眼睫上,让人从骨髓里生出不寒而栗,他近乎笑出了声,低声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您要是没事……”文希实在不想和这个人有什么交集,做足了礼貌的姿态,“我就先回去了。”
说他胆小也好没出息也罢,好不容易有了有了重来的机会,他只想躲得远远的,把小木苡 头抚养长大。
至于报仇……
文希捏紧了自热火锅,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他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而且算是有什么仇呢。
所有的苦都是他不知羞耻心甘情愿自找的。
“想挖下来……”秦暮白站在原地,像一个苍白的雕塑,看着他的背影,手指微微相互摩挲,似乎意犹未尽,“真漂亮。”
黑瞳渐渐冰冷起来,他歪了歪头,笑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