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梁雪然轻轻的一个触碰,一点接触。
魏鹤远不愿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失态的模样。
“你如果想找男友,又何必去考虑他们两个?”魏鹤远冷静与她分析,“容与年纪太大,与你肯定有代沟,不好沟通。”
梁雪然笑眯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宋烈年少轻狂,不够沉稳,也不是良配。”
梁雪然顺着他的话,笑着问:“那依照你的意思,谁比较适合我?”
魏鹤远高冷而自持地说:“我。”
梁雪然噗呲一声笑出来,她自钱包中抽出一张钱,放在魏鹤远面前,指甲上染的一点嫣红刺的他一晃神。
她以前可不会涂这样颜色的指甲。
也不会像这样,肆意张扬地挑逗他。
魏鹤远凝望她,并没有因为她这个有些挑衅的举动而产生丝毫怒气,平静问:“什么意思?”
“您说话很幽默,这是小费,”梁雪然站起来,粲然一笑,声音依旧,只是看他的眼中不再有以往的柔顺和爱恋,“请您以后不要再说这种玩笑话了,魏先生。”
“我们已经分手,桥归桥路归路,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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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滑雪场回到家中,梁雪然就感冒了。
开始只是头疼,疼了没两天,就开始咳嗽,发烧;好不容易烧退了,声音烧的沙哑,话都说不利索。
感冒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给身体带来的不适感很强烈,一阵接着一阵,严重影响梁雪然的工作。
伴随着叶愉心辞职的消息一同传来的,是叶愉心被silver高价聘请去做首席设计师。
这个消息并不能够算的上好,黄纫此次从c&o分出来的新品牌,主要消费定位同silver别无二致。
两者本身就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而叶愉心在c&o做了这么长时间,对黄纫也有一定了解,职位又高,现如今投了silver,对c&o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以叶愉心的性格,将c&o的战略部署私下中卖给silver,绝非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在这种隐隐约约的低气压感染之下,梁雪然也罕见地安静了一瞬,年后想辞职的念头也慢慢地被压了下去。
公司之中,黄纫待她很好,现在他事情多,又挑剔,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助理,梁雪然不想再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添麻烦。
她总会在这种事情上面忍不住的心软。
梁老先生给她留的那些资产庞大,零碎的小厂子也不少,其中包括了一家位于邻城的制衣厂,制衣厂规模不小,但接下来的订单合约只到明年四月,再也接不到新的订单。
按照钟深的建议,是直接等订单完成后,结清工资,把厂子卖出去;而梁雪然在实地考察一圈之后,却有一些小小的舍不得。
工厂中的机器设备都还挺新,难得的是整齐有序,工人们都已经在这里做了许多年,纪律也好,基本上没有人会在工作的时候聊天嬉闹。
现任的厂长断了条腿,说话也木讷,难怪如今凋零到几乎连订单都接不到的地步,梁雪然想拿这个厂子试试水,看看能不能凭借这段时间的练习来成功把这个濒临倒闭地步的厂子拯救回来。
但若是这样,c&o的助理工作一定不好再接着做下去。
算了,到时候再说。
梁雪然正忧愁的时候,全然不知自己正被人窥伺。
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西装革履的魏鹤远看到梁雪然端着杯子站在咖啡机面前。
他视力还算不错,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浓重的倦意,打着哈欠;下一刻,又弯起腰,背过脸,拿纸巾捂住嘴巴,剧烈地咳嗽起来。
肩膀不停颤抖,震动。
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脸,但随着她身体的颤抖,魏鹤远的神色越来越差。
宋烈咬着烟,坐在旁边,看好戏一般地笑:“小舅舅,你心疼了?”
魏鹤远收回目光,夺走烟,随手丢进垃圾桶:“公司内不准许抽烟。”
宋烈也不在乎,他仍旧笑嘻嘻地,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听说你和老魏杠上了?”
他自觉几个人年纪差距不大,只是辈分上差了点;叫魏鹤远还是小舅舅,到了魏容与那边,就改称了老魏。
魏鹤远没说话,他看到梁雪然已经端着杯子离开了。
宋烈继续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小舅舅?你现在是想和小雪然再续前缘?”
他故意用了小雪然这个称呼,观察着魏鹤远的神色。
魏鹤远仍旧没有正面回答,丢下一句“多花心思在正事上”,冷脸离开。
上次委婉向梁雪然表白,实在太过冲动;被她这样毫不留情地讽刺一番,也在意料之中。
真正的梁雪然才不是他以前以为的那种温驯听话。
看着梁雪然哪怕生着病也去费力地试图拯救那家制衣厂,魏鹤远逐渐地接触到她坚韧、理智的另一面。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笼中娇贵的金丝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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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雪然这一病病了不少时间,因着她平时人缘好,不少同事关切询问,嘘寒问暖。
而宋烈愈发不知道收敛,众目睽睽之下笑吟吟地往她桌子上放感冒药和零食;哪怕梁雪然把零食分给周遭的同事,他仍旧乐此不疲,只是下次再送的时候,变成了她与同事一人一份。
同事都调侃:“我们都是沾了雪然的光啊,不然哪里能吃得到宋总亲手买的东西?”
梁雪然不堪其扰,不得已把魏鹤远从黑名单中拖出来,发信息——
[尊敬的魏先生,您好,请约束下您的侄子宋烈先生,他如今对我的干扰已经严重影响到工作和生活,倘若您再不管教,我将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这一次,魏鹤远回复的很快。
[嗯。]
梁雪然皱着眉对这么一个字看了好久。
第二天,都过去十点,宋烈还没来上班。
钉钉状态显示“出差中”。
旁侧有同事八卦:“你们说宋总是不是和上面闹矛盾了?怎么都快过年还跑去出差?”
梁雪然转了转笔,笑:“或许是勤勉呢。”
话刚说完,手机微微震动,她拿起来看,是魏鹤远的短信——
[不必舍近求远,与其拿法律武器,不如求我。]
梁雪然能想象的到魏鹤远打下这段话的模样。
必定仍旧是高傲的、冷漠的表情。
一直高高在上。
她极为公式化地回了个感谢的符号。
删除掉短信,梁雪然微笑着问同事:“今天中午吃什么?”
c&o的餐厅厨师都是花大价钱请来的,因着有公司的补贴,在这里刷员工卡最划算;梁雪然特别爱那个川菜师傅做的回锅肉和清蒸江团,排队买来,开心地和同部门的人端到同一张长桌上吃饭。
自打那个“同部门不能恋爱”的规定一出,胡昙便不再对梁雪然特殊。
胡昙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两人平时接触也不多,先前只是把梁雪然当做一个合适的对象。颜值学历这种东西在择偶时候都是加分项,但也并非意味着非她不可。
梁雪然也明白,皮相再好,也只是迷惑一时而已,在切身利益旁边,再好看的一张脸也无法相抵。
她也不是多么扭扭捏捏看不开的人,既然双方无意,像现在一样,继续往下做朋友更好。
黄纫忙碌无法指点她的时候,也多半是胡昙耐心地教导她。
中午吃饭时,几个同事聊着最近的八卦,不经意间又绕回近期在公司中较为流传的一个疑问——
为什么魏鹤远那么好的条件,至今还是单身。
一同事说:“多半是旧情难忘,还沉浸在伤痛中不愿出来。”
胡昙并不赞同:“看来你是对男人了解太少,像魏总那样的地位,多少人都想要投怀送抱?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再深的旧情,还能阻挡他面对新的诱惑?照我看来,多半是——”
他没说话,只是微笑着,悄悄地弯了根手指。
众人了然地笑。
彼此看一眼,觉着这个想法有点危险,改换另一个:“那你们说,魏总他得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胡昙看向梁雪然,笑了:“至少得长成咱们雪然那个模样吧?”
梁雪然正在规规矩矩吃饭,却没有想到今天躺着也中枪,慌忙摇头:“不会的,除非咱们魏总脑袋被驴踢了。”
她这番话引起一阵笑,有同事见她年纪小,就喜欢逗弄她,故意问:“雪然呐,那假如魏总和宋总一起追求你,你选哪一个?”
梁雪然咽下口中嫩生生的鱼肉,为了同事关系,面不改色地顺着同事挖的坑往下跳,笑眯眯:“宋总不行啊,年少轻狂,不够沉稳。”
“那就是魏总喽?”
“他太老了。”
只是这句话倒是没有引起同事们发笑,坐在梁雪然对面的胡昙神色有些微妙。
他站起来,笑的温柔又尴尬:“魏总,您怎么突然来餐厅吃饭了?”
梁雪然绷紧神经,听见身后魏鹤远冷飕飕的声音:“脑袋被驴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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