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煦注视着他,没有回答。
又或者说,她没有办法回答。
然后她听见席单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深秋的落叶缓缓掠过耳际。
“我想我是真的后悔了,后悔那天离开临安,后悔接到你电话后没有第一时间从慕尼黑赶回来,后悔放任你和江册的交往,可是昶煦,即便我后悔了,可为什么我依然无法逼你做任何选择呢。”
当看见她出现在这深深庭院,他何止是诧异,但更多的是惊喜,惊喜她的出现,惊喜她准备对江册那段过往做个了断。
明明可以狠心的逼她要个肯定的答案,可为什么还是不忍心让她为难呢。
是夜风吹动了窗幔,是晶莹剔透的雪花静谧无声覆于屋檐,像昶煦心事那般,层层交叠,冰封在这个冬季。
毋庸置疑的是,席单从未逼迫她去选择什么,或者放弃什么,他总是努力的让自己成为一个旁观者姿态来警惕和告诫她,仅此而已。
这些已经让昶煦习以为常的东西,在这一天突然迸发而出。她想,她比任何人都需要席单,无论是亲人还是情人,他都无可挑剔。
终于,她扬起一个浅淡的笑容,灌进眼底的全是释然和明亮:“席单,不如我们,结婚吧。”
介于亲人和情人之间的,似乎只有夫妻这个选项。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一句话,被她分成三个断句,每一个断句带着反问。
正是因为那可有可无的反问,更加确实了昶煦的心。同时,听进席单耳里,直接山崩地裂。
“一辈子不离婚的那种,好吗?”她带着哽咽,擒着泪花问出口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真的疯了。
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和不该表露的言语,覆水难收了。
可席单抱住了她。
用温暖的双臂,紧紧地将她抱住,他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酒香气,唇角压住一抹自嘲:“昶煦,但愿你没有喝醉。”
昶煦偎在他的怀里,唇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还真别说,她喝的不少,但还不至于醉。也许,她是真的醉了,否则怎么会放纵自己跌入席单这个怀抱。
以前她总是那样想:全世界都可以,除了席单。
可如今,她似乎真的抗拒不了他给予的无限包容、理解、宠爱。
和风暖日丽的裴恒不同,席单的眼眸总是折射出极地寒冰的冷光,和清癯疏朗的江册不同,席单的孤影总在月光和日光下游走。明明他的眼底无光,可昶煦仍旧在他的怀抱感受到滚烫的温度,明明他的孤影茕茕,可昶煦仍在他的掌心感受到家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