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眼还没睁开,就听见了这么一条颇具黑色幽默的娱乐新闻,他都该怀疑自己画太久画出幻觉了,而后打开手机搜了一下,满世界都在讨论这对天作之合的ao配,陆时骞还是那个陆时骞,而原本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却换作了另一张陌生的面孔,虽然这个omega长得也不逊色那人半分,但自己内心那股强烈的被欺骗了的愤怒感,陡然暴起,直冲云霄。好比他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佳酿割爱相赠,对方掀开盖子闻了闻,随即就倒进了茅厕里,还骗他说好喝。
陆时骞和王慕言的订婚宴办在浦东的尊荣大酒店内,自家场地,如鱼得水,媒体和亲友盈满大堂。正值午时,大家酒酣耳热,陆时骞应酬完一波后走进后厅的休息室,他对着一面华贵的落地镜扯松了一点自己的领带,他满意地打量今天的妆发,颇为自得。突然,镜子里出现了另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站在他斜后方。
见过太多大风大浪的陆时骞只闪过一丝慌乱,便维持住了表面的淡定:“你怎么进来的?”
辜骁穿着他的人字拖和沙滩裤衩,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他脸色阴鸷而冰冷,像猎豹瞄准了猎物:“我有志愿者证。”
“嚯,是啊,差点忘了。”陆时骞一怔,笑了,“这个社会还是太相信一些表面的身份,能做志愿者的也不定是良好公民。”
辜骁慢慢地捏紧了拳头:“这句话,送还给你自己。”
“怎么,你还想打我?”陆时骞从镜子里瞄到了他的动作,嗤笑一声,“我没找你算账,你反而自己送上门来,是断两条腿不过瘾么?”
“伪、君、子。”辜骁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你根本不爱他。”
陆时骞觉得新鲜,从来没人敢当面这样骂他:“我们两个谁更虚伪,不好定论吧,你就比我好?你要是个君子,就不会把一个开过瓤的瓜重新合上送给我,呵,以次充好,我陆时骞难道是上海滩第一冤大头?”
辜骁拧巴着两道浓眉,听不懂他的话:“你在说什么?打什么哑谜。”
“嗯——?”陆时骞似乎看出些别的,“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有话直说。”
“我说得不够清楚?够清楚了,你自己干过的事,还需要我来提醒?”陆时骞冷笑,“谁是伪君子,谁才是那个喜新厌旧、抛妻弃子的混蛋?”
很多时候,真相往往只有一步之遥,辜骁隐约听出了什么内容:“抛妻弃子……?什么、意……意思?你是说卢彦兮他、他有我的——?”
“嚯,你是真不知道。”陆时骞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突然气顺了不少,他颇有点幸灾乐祸,“那我就平衡了,哈哈。卢彦兮啊,那只野性难驯的白鹤,原来也不怎么聪明,算我以前看走眼,花钱买个教训吧。”
辜骁看着他从生气到消气,着实舒爽了,但自己却不小心揣进了一个巨大的隐秘的真相,无处可诉,简直要把心房挤爆了。
“他在哪里?”辜骁追问,心中暗暗计算,他与卢彦兮最后发生性关系也是在天昭寺了,那无论怎么算来,卢彦兮肚子里的孩子都要满三个月了,而三个月,无疑是胎死腹中的高危期,因为他并没有完全标记这个胡作非为的omega。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陆时骞依旧是高傲的。
辜骁抽动了一下嘴角,可感知到他的心情并不美好:“刚刚的话,我录音了,实时上传云盘。”
陆时骞额角一突,强忍怒气:“呵,好,看在我今天订婚的份儿上。”
曾经想做道德标兵的辜骁,真正领略过社会的繁杂,才逐渐意识到保持道德无瑕,是多么困难且愚蠢的事情。当你没有遇见逼入绝境的危难,那么你总有风轻云淡评价他人的从容。
陆时骞还叫车送自己的绿帽制造者去卢家的别墅,真是豁达大了,他都忍不住想再开一次发布会,宣扬一下自己的大义凛然。当然这么做,只能使郑氏的股票暴跌,所以他作罢了。
陆家的车,卢家的门卫认识,车里下来的人,还恕小人眼拙,谁啊这是。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保安大哥恭敬地询问。
辜骁知道自己穿成这样来见卢家人很失礼,方才就该再问陆时骞借一套西服,不过对方八成也不肯借。
“我是卢彦兮的alpha,我叫辜骁。”
“哈?侬刚撒么子??”保安一惊,吓得沪语方言都蹦出来了,“侬是阿拉少爷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