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俞坐下来,淡淡回:“别这么喊我。”
她碰了碰一旁的氧气管,轻笑一声:“这么想我来,就不怕我拔了?”
“将死之人,没什么好怕的。”
“也是。”
宋文庭的病也几年了,化疗没少做,这一次是彻底没了治愈的可能,这才想在临死之前见一见自己最对不起的人。
宋文庭所有的话,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你妈来看过我几次,无非就是希望我不要把厄运带给你,希望我去了天上能保佑你健健康康的。”
“不会的,你只会下地狱。”温俞讲话不留情面。
“我知道你恨我。”
“知道就好。”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临死之前能再见你一面,我也知足了。”
“嗯,知道了,所以你什么时候死?”
大概是第一次这么和温俞面对面讲话,宋文庭并不知道她的性格,看模样以为是个性子淡漠,话少的孩子。可这开口倒是真的心直口快,毫不避讳。
“我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我知道自己做尽了坏事,到头来落得了这么个下场。像我这样的人也不配谈什么爱不爱,但我必须得承认,我真的很爱你妈妈。”
当年在宋文庭还不知道家族病的时候,他的父母给他安排了和祁梅的婚事,他一直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
后来生了宋祁阳,祁梅知道了家族病的事,开始在家里打闹。可他们谁也没有办法,离婚会让两个家族蒙羞。
最后只能用宋祁阳身体不适来作为借口。宋文庭成了教授后,见多了许多漂亮能干的女学生,慢慢地有了别的心思。
他一直藏的很好,那些女学生里没有一个会把这些事说出去,他们都是各取所需。
直到那年遇见了还未成年的温亚宁,宋文庭第一次做了禽|兽才会做的的事。他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爱上了一个还没成年的丫头。
那种感觉,在他平淡无奇的前半生里,显得又新奇,又刺激。
温俞问:“所以你就那么害她?”
“我爱她。”
“可我有了家室,有了孩子,而且她也还是个孩子。可我想留她在身边,就只能用最极端的方式,这才酿成了错。”
温俞听他为自己辩驳,听得直想吐。她在来之前还在想会不会很难过,看他还是一副不肯悔过的模样,她就知道,只有温亚宁才会信他的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