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说话不由打了个结巴:“你、你做什么,我会洗手的。”
颜瑞文不紧不慢地又摸了一圈, 才放开手,剪到身后。
“吃面之前先吃点豆腐,垫垫饥肠。”
语罢,他慢悠悠地掀起衣摆,站起身。
“等你。”
玄清对着颜瑞文的背影不满地嘟囔:“我可不会做豆腐。”
豆腐难做,面却简单,尤其是做给颜瑞文这种口味清淡的人。
只是……
玄清要放下的作料不仅仅有盐,还有一味特别的佐料。
玄清从袖中摸出小小的瓷瓶,手指仿佛僵住一般,悬在沸腾的水面之上,迟迟无法动作。
——我能说服爷爷作证,你能说服颜公子心平气和地出面受审吗?
——你比我了解他,他根本不在乎武林中的风评,不可能接受众人的盘问。
——他相信你,更不会防备你。
玄清闭上眼,詹廷芳的话在耳边萦绕不休,刺得他头疼欲裂。
——你是在帮他,等事情一过,他定会明白。
——不过是暂时失去武功,有你在身边护着,他能出什么事?
——或者你是不相信我?
在颜瑞文的面里洒下软骨散,封去他的行动,再带他出去请詹落云作证,德高望重的飞刀门主会给他一个清白,而后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詹廷芳说得句句在理,玄清没有不信的缘由,可是为什么他的双手会如此抗拒?
大约是因为哪怕只有短暂的一瞬,玄清亦不希望颜瑞文失了恣意不凡的风采,更不希望辜负他的信任。
然而,玄清越是纠结,心口越是生疼,詹廷芳的声音不断地在脑海中冒出,提醒着他,她才是最重要的人。
罢了,玄清咬住舌尖,回头同颜兄好好说说道理,这下三滥的手段不能用。
玄清欲将瓷瓶重新收回袖中,却不小心弄掉了詹廷芳的香帕,弯腰捡起的瞬间,帕上奇异的香气再度缠住玄清的口鼻。
甜腻的气息霎时冲淡了脑海中纷杂的声音,疼痛褪去,在一片晦暗中玄清明白了他的使命。
白色的粉末如雪花般飘落,融于汤水中,了无痕迹。
但愿颜兄满意他的这碗面。
玄清捞起煮熟的面,端在手中,一步又一步的向颜瑞文走去,每一步他都问自己“应该吗,不应该吗?”,然而玄清脑子混混沌沌,实在想不出答案,唯有期望颜瑞文向从前无数次那般替他找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