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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哪怕是这种无力感也让他自责。

余白。

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人,一件事,一个念头。

余白。

像是等了许久,手术室的门又开了,有护士出来找“余白家属”,告诉他孩子已经出生,是男孩儿,虽然早产,但一切都好,连保温箱都不用进,只是血糖偏低,要抱到儿科去输液。

孩子送出来的时候,他匆匆看了一眼,连个样子都没记住,只因为和孩子一起来的还有她的病危通知书。一共好几张纸,需要他签字。

医生助理来找他谈话,通篇说的那些百分比和并发症,他每个字都听到了,却又几乎一句都没能记住。签字的时候手抖,重重地在纸上顿了一顿,才把名字写上去。

“后来呢 ?”虽然有点惨,余白倒还挺爱听,非要他说下去。

“后来……”他笑,抹开她额上的碎发,“旁边有个家属来安慰我,让我跟他一起到外面抽根烟。我说我不会,他就蹲在那儿陪我聊天。”

“都聊了什么?”余白问下去。

唐宁看着她,似乎也觉得有些神奇:“聊 soulate。”

“真的假的?”她不太相信,就在这样一个闷热的雨夜,兵荒马乱的时刻,手术室的门口,他跟一个陌生人聊 soulate。

“我说我跟我妻子是一见钟情,”唐宁却已经开了头,“第一次见面,她就站在我宿舍楼下面,一手拎一只西瓜,非要送给我吃……”

余白似有预感,这人又没好话,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在孩子面前胡说。

但唐宁不管,径自说下去:“那个时候,我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但后来才知道,这感觉不过就是一个开始而已。

之后的许多年,我一直追求她,也总想把自己变得好一点,再好一点,让她也喜欢我,爱上我。

可想而知,最后成功的那一天,我有多高兴。

我们结了婚,一起住,一起工作,只是那种最平常的生活,就让我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幸运。

当然,我们也遇到不好的事情。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会为彼此担心,却不用猜忌,不用患得患失。因为我知道她绝对不会怀疑我,也不会放弃我,哪怕只是一秒钟。

我们之间,可以诚实到赤裸裸的地步。”

余白动容,却又觉得末尾这话听起来有点色情,但唐宁这毛病大概也是改不好了。

“总之,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只是继续说下去,双眼分明看着她,却又好像身在昨夜手术室外的走廊里,“反正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不是那么回事了。”

不是不感动,但余白仍旧觉得难以置信,这人居然真的在产房外面跟别人说了他们十年的情史。

“人家没笑你啊?”她揶揄。

唐宁却很自然地摇头:“话说得颠三倒四,本来以为不会有人懂,不过有位护工大叔吟了一句诗,说我们这就叫’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