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异议都已经在庭前会议上解决了,没有给庭审留下多少悬念。周谦作为主犯,数罪并罚,被判有期徒刑十七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与同类案件相比,已是考虑到自首和退赔的情节,大大地从轻发落。再加上后期减刑,实际的刑期可能在十五年以下,果然应了唐宁在加德满都说的那句话——等你出来的时候也才四十几岁。周谦接受判决,没有提起上诉。
为了这个结果,周董显然付出了不少,但得到的可能更多。
诉讼之外,事情的发展正如余白所料的一样。几乎就是在周谦被提起公诉的同时,周董在香港上市的商业公司也发布了退市的申请,以极低的价格顺利完成了私有化。
隔了一阵,集团旗下又重新整合了一个商业公司,默默地交了上市申请,默默地在证监会排上了队,默默地等着过发审会。
当然,肯定有人会以此为题,做文章,讲故事。但周董早有经验,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上热搜,什么时候又应该一点风声都没有。
其二,便是翟立的案子,在补充证据、变更起诉罪名之后,也终于进入到了庭审阶段。
虽然是无偿代理,为爱发电,对庭的律师们最终还是没能唐宁没电的那一天。在法官的主持下,原被告四方就民事赔偿部分达成了庭外和解,翟老师取得了全部十一名受害人家属的谅解书,刑事部分开庭,被判了无期,监外执行。
这两个案子的判决是权衡各方利益之后的结果,唐宁也真的如陈锐所料的那样,入选了那一年法律年鉴的年度人物,但在网上还是难免要被各种 id 骂来骂去,比如:为了钱,替涉黑富二代做罪轻辩护,为了钱,让恋童癖罪犯逃脱死刑。
好在余白和唐宁两人都已经是老江湖,被骂来骂去这种事,早就习惯了,宠辱不惊。
那一年的日子过得紧凑而忙碌,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那一种,但唐宁总有办法挤出时间来给唐纳德。
余白十分感动,觉得在丧偶教育成为大趋势的今天,做爸爸做成这样太可以了。
但唐宁却觉得理所当然,说:“阿德也是我客户,他的时间,我当然全心全意为他服务。”
余白起初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看到他的 calendar,才知道这人竟然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分配了一个项目编号,早教,游泳,户外活动,全部加进日历里,就跟工作日程一样认真对待,分毫不打折扣。
她有点想向他学习,但终于还是没好意思这么做,觉得给所里其他人看见实在是太不严肃了,而且这相应产生的计费时间又怎么算呢?难道等阿德大起来问他收?
那一年过去,唐纳德满周岁,立木所又有人发喜帖。
在那之前,余白一直以为下一个结婚的会是王清歌。毕竟李医生的年纪已经不小,两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又是突飞猛进。王清歌甚至还加入了一个名叫“医生寡妇”的豆瓣小组,无视自己也忙得要死的事实,时常进组吐槽,比如李铎早上六点半出门上班,半夜到家瘫在床上不动,以及隔三差五的间歇性失联。
虽然王律师未嫁先寡,但这一次发红色炸弹却是胡雨桐,而帖子上新娘的名字赫然就是朱迦言。
婚礼办在十月份,立木所全员出席。a 市最豪华的酒店,最贵的餐标,盛大的草坪仪式,十一人的弦乐队,却不知为什么给人一种在参加法律专题研讨会的错觉。
原因之一,是出席的来宾当中律师太多,但更关键的还是因为新娘子本人。
婚礼上的朱迦言从 oscar de renta 婚纱换到 david koa 礼服,但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会议主持人的派头,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指向大屏幕,不时对说台下观众说:
“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个 t……”
“接下来,我们再看一个 t……”
至于 t 里的内容,除了回顾两个人从认识到恋爱的整个过程,还有理博的从创建到完成 c 轮融资的每一步。两者相辅相成,交替推进,几乎分不清哪一个才是今晚的主题,稍微改一改,简直就能拿去当理博 roadshow 的演示文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