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云从羽绒服的内兜里拿出手机递给她,陶然接手机时多看了他两眼,“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人有没有不舒服?”
说完陶然伸手要去抚摸他的额头,却被偏头躲过,“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累了。”
顾淮云的反应很大,半个身体几乎都往后仰。
陶然伸出的手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哦,哦。”
握着手机,陶然落荒而逃到厨房里。
被他拒绝后心里是失落更多,还是难过更多,陶然分辨不出来。她只是不解,自己怎么会受到这么大的影响,不就是不给她摸额头么?
陶小然啊陶小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陶然心不在焉地拿着手机,胡英站在灶台间看她半晌无动于衷,笑道,“没事的,顾先生休息休息,睡一觉就好了,年轻人,身体扛得住。”
在比她大一倍年龄还不止的胡英面前,陶然硬着头皮口是心非,“没有,我没有担心他。”
胡英不计较,拿着竹刷把弯腰刷灶上的大铁锅,“你嫁了个好人,不是每个男人都能这样疼爱自己的老婆,你要惜福。”
陶然静默,没敢再在老人面前放肆。
她想起王富贵说过她的人生。
被迫与所爱的人生生分开,嫁给一个会赌博、会酗酒、会家暴的男人。最后杀人、坐牢,孤独又草草地过下半辈子。
在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面前辩解,她就不是矫情这么简单,而是会遭天谴。
胡英说顾淮云疼爱她,她不否认。
可是,凭什么?
她比谁都清楚,他们不是正常的夫妻,他们有恩情,没有爱情。
陶然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她到底哪里值得顾淮云这么做。
有些事是因为爱情,也有些事单纯是因为人好。有些人就是心地善良,就是心肠好,帮助别人不计代价、不图回报。
如果说顾淮云是这样的人,她相信。可是她和他非亲非故,之前更是素不相识,他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
陶然贴着墙根低着头心猿意马,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胡英回身看她一眼,笑了,“站那里做什么?过冬前我存的东西不多,有咸鸭和咸肉,想吃什么,中午姨给你们烧。”
“随便,姨,都可以的。”陶然缓解尴尬,看到手机才想起要做的事,赶紧拨了曹仲的电话号码,“这两天打扰了。”
胡英从化开的雪水中捞出一块咸肉,又走到灶台后用火钳夹着一把干稻草点燃了引火,瞬间灶孔里一阵烟雾带着稻草的香味腾缭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