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见白忱是那天白忱把她撇在了山里。在她住院的三天里,白忱一次面都没露过。
到了白家,沈念洗了热水澡,陈冰按照习俗,给她煮了压惊的太平面。
中午白忱不回来,所以一整天的时间,沈念还是没能见到他。
好容易等到天黑了,晚饭都吃完了,她听到白一帆和白忱在讲电话,她摘了其中一句话。
“那晚点我派老马去你朋友家接你。”
也就是说他暂时不回来,他又去他朋友家了。
八点刚过,陈冰就让她去睡觉。
沈念抱着卡通抱枕在看书,“妈妈,我可以再看一会儿书吗?我现在还不困。”
“听话。”陈冰说话一向是说一不二,“医生说你现在身体虚弱,早睡对你有好处。”
沈念望了一眼窗外泼墨似的夜空,踟蹰着爬上床,盖好被子。
“晚安。”陈冰捋开掉在她脸上的碎发。
沈念浅浅地笑,“妈妈晚安,替我跟叔叔说晚安。”
陈冰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柔声道,“好,睡吧。”
灯暗了,房门也被关上,沈念原本阖上的眼睛在黑暗中复又张开。几天前一个人在山里走失,那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害怕和绝望在相同的黑色中大张旗鼓地拉开了序幕。
等房门外最后一点声音也沉溺下去后,沈念从床上爬了起来,光着脚来到书桌前,拧开了台灯。
见到光的那一刹那,她的心不由分说地安静了下来。
书架的正中间摆着一本精美的密码锁笔记本,那是沈宏在她离开来安城前送她的,说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可以写在里面,然后寄给他。
沈念将笔记本抽了出来,从笔筒里抓了一支笔。千头万绪,想对她爸说的话有很多很多,但她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
攥着笔,她盯着白色亮光看,直到把自己的眼睛看得酸涩不已,眼泪蒙住了视线。
回到空白的笔记本上,她写下了第一句话。
“爸爸,我想你了。”
写完这几个字,沈念伏在桌上,用最低的声音抽泣着。
这几个字还有一种魔力,仿佛她是对着她爸哭的,仿佛她所有的哀伤都可以被他知道。
沈念怕被陈冰发现,哭的时候尽力把哭声压到最低,但即使是这样,她也觉得释放不少。
等把最后一点委屈哭干净了,沈念抽了两张纸,擦干泪水,接着往下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