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出于什么角度考虑,求救者停留在原地等待峡谷救援的可能性都很低。
周敛的想法无非是:再花36小时赶到讯息中的坐标地点,大概率是扑空或找到几具干巴巴的尸体。
若是反过来假设求救者人数众多,那状况就愈发复杂了。
这边只剩下他和周敛两个人,如果是陷阱,他们基本必死无疑。
然而这一系列问题,早在他们出发前,峡谷的人已推想分析过,尤其是格蕾塔;她并非一时起意,她清楚所有的风险,但她仍然决定执行这项任务,因为比起牺牲,她更不能忍受袖手旁观。
所以杜彧上车的那一刻起,就明白这是一场纯粹的冒险;幸运的话无功而返,倒霉则是有去无回。
于是他对周敛道:“你以为派我们来的人不知道吗?”
看周敛一怔,他接着说:“现在折返,如果再遇到3头突变体,仅凭我们两人,你认为胜算有多大?即便九死一生地回去了,你怎么交代?你骗得过格蕾塔吗?”
一时无语。
周敛仰头喝光了碗里的汤,抹嘴叹道:“……我他妈的想活着。”
杜彧道:“当然了,没有人想死。”
周敛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沙,走向车,不忘问他:“你喝酒吗?”
“不用。”杜彧往火里添了一根木头。
***
长达半个月的路程消磨光了人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力,最后36个小时杜彧不记得是怎么过来的,沙漠像一条无止尽的赛道,他们是胜利无望的车手,再如何加速也抵达不了终点。
在一个金色落日的傍晚,他们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旅程,驶入路线图上的红点范围。
连绵的黄沙是铺在蓝色神殿下的毛毯,边际的沙丘是隆起的褶皱;通过望远镜,他们远远地看见一间半掩的房屋,和屋顶一面飘扬的黑色旗帜。
“操,还真他妈有人!”周敛的面色因激动而泛红。
杜彧的耳根轻微充血,心跳比平时快些,砰砰地回响在耳旁。这世界上还有人,除他们以外的人——亲眼见证这一事实,谁也难免心绪震荡。
“要小心。”他放轻声量,提醒道。
“我知道。”周敛恢复冷静,眼睛盯视着渺小的黑旗,驱车靠近。
那面旗挂上去的时间很久了,上面银漆绘制的图案褪色剥落,隐约看得出是一头展翅的猎鹰,犀利冰冷的鹰眼居高俯视着下方。
屋子半截陷进了沙地,黑色房顶完好,墙体有修缮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