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太大了,几乎看不清车窗外的建筑,他望向二楼的某个窗户,仅有一团朦胧的光亮透过雨幕落入眼底。
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他重新拿过笔记本,正准备再看几个邮件,屏幕右下角却提示电量不足,仅剩8%。
备用电源被他放到后备箱了,江丞翻出一把雨伞,望了望密集的雨水,正打算下车,就听车窗被人咚咚叩响。
他抬眼看去,林浣正举着一把伞隔着雨雾望着他,目光平静。
江丞立刻打开车门,雨声一瞬间变大,他不得不提高了声音问她,
“你怎么出来了?”视线扫过她披着的宽松毛衣以及里面的睡裙,还有那赤着的脚踝和白莹莹的小腿,他声音不自觉地带了点焦躁,
“穿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
林浣不答反问:“你包的饺子?”
“……嗯。”
气氛沉默了一瞬,只有雨声噼啪作响,密集的雨滴几乎连成了线,沿着宽大的伞沿儿汩汩落下,砸到地上,溅起一圈圈涟漪。
江丞着急下车,根本顾不得撑开雨伞,即便林浣的伞有一部分遮在他的头顶上,就这么一会儿,他大半边的身体也都被雨水打湿,勾画出线条流畅的肩膀。
车座上的笔记本屏幕还亮着,副驾驶座位上放着咬了一半的三明治,连同外包装孤零零地落在那里,旁边还有半杯早已凉透的咖啡。
林浣匆匆扫了一眼,说道:“进来住吧。”
江丞起初没反应过来,琢磨过来之后微微睁大了眼睛,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目光在雨夜中格外明亮。
林浣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点了点他手中攥着的雨伞,
“自己打伞。”说完转身回去了。
江丞立刻收拾好电脑,提着背包大步流星地追上了她,顺手拿过她的雨伞,为她遮住大片雨水。
车灯闪烁了两下,忽地熄灭,整个夜晚终于恢复了静寂,慢慢进入睡梦之中。
唯有那不知疲倦的雨水,一点点冲刷着世界,洗去铅华,浸润心扉。
雨,下了整整一夜。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新鲜,阳光也比往日温暖。
林浣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若不是已经入冬,她真想推开窗户晒晒太阳。
她洗漱完毕下了楼,发现客厅空荡荡的,厨房也没任何声响,林浣不由得感到疑惑。
若在往日,江丞这个时候必定在厨房忙碌,高大的身影就像一棵会移动的树,笔直修长,耀眼夺目。
既然不在,应该是早早就走了吧。
林浣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自己又不是不会做饭。
拿了两个鸡蛋放在蒸蛋器上,通了电之后,她又往奶锅倒了一盒牛奶,等边缘冒出细密的小泡泡时关了火。
鸡蛋煮得恰到好处,蛋黄还是溏心的,闻着香味十足的牛奶,林浣的心情好转了些,小声嘀咕,
“这不是很丰盛么~”说着一叉子戳在鸡蛋上,咬了一口。
忽然,她听到隔壁有压抑的咳嗽声,顿时停止了咀嚼。
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隔壁客房确实有声音传来,像是江丞。
林浣立刻撂下叉子,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紧张起来,连身体都微微坐直。
接着,客房的门从里面打开,江丞裹着一件厚实的棉睡袍,神情疲惫地走了出来。
看到林浣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正盯着自己,江丞露出一个笑容,声音比往日低哑了几分,
“早。”
林浣不自然地点点头:“早。”
江丞咳嗽了两声,指了指一楼的卫生间,
“先去洗漱了。”
“哦。”
直到卫生间的门紧紧关上,林浣才暗暗松了口气,随后又皱了皱眉。
这是她家,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于是继续拿起叉子,一口吃掉剩余的鸡蛋。
脸颊被鸡蛋撑得鼓鼓的,林浣费力地咀嚼着,忽然想起江丞苍白的面容和压抑的咳声,后知后觉地眨眨眼:他是感冒了吗?
江丞确实感冒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可又觉得理所当然。
他已经很多年没感冒了,可这些天,他整晚住在车里,吃不好睡不好,天气又一天比一天冷,车里吹着暖风,车窗外涌进来凉气,一冷一热交替吹着,很容易就着了凉。
本来就有些头疼鼻塞,昨晚的一场雨更像是催化剂,一不留神就被病魔撂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