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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景思正喝着豆粥,闻言一呛,咳嗽了起来。

柳氏递过去一方巾子,又道:“看看,这么大人了,喝粥还呛着。你这年纪本该娶媳妇了,叶氏既不在了,你们婚约也不存了,只等你中了进士,凶命破了,我为你好好寻一门亲事。我们清贵之家,娶妻之前,房里不能有妾室庶子,是以我丫鬟也不曾找,只挑伶俐的书童。”

段景思止住了咳嗽:“那小厮是伶俐。”

“岂止是伶俐!”柳氏却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来了劲儿,把蓁哥儿上上下下好一通夸,说她又会干活又会写字,嘴巴又甜,把自己哄得开开心心的。

段景思不置可否地听着,手上半分没停下夹菜。

刘嬷嬷顺着柳氏兴头,也在一旁赞不绝口。过了半晌,柳氏见自己说了半天,段景思脸上还是淡淡的,泄了气,口气冷淡了下来。

段景思吃了一碗粥,抬手添的时候,便见柳氏已红了眼圈,他心头一惊。

柳氏用帕子揩了揩泪:“景思,是母亲没用,什么事儿也做不成。我也看出来了,你不喜那蓁哥儿,明儿个我就给她银子,打发了她出去。”

李嬷嬷双手一拍:“哎哟,我的老夫人呢,蓁哥儿那样伶俐的孩子,我方才去风篁轩,院儿里杂草都一根没有,二爷怎会不喜欢?以后伺候二爷洗澡换衣,擦背起夜什么的,不知有多好?”

段景思沉吟片刻,艰难地道了个:“是。”

李嬷嬷朝他使眼色。

段景思瞧见柳氏眼尾长长的皱纹,想是平日敷了粉,平日不易看见,方才用帕子拭了泪,愈加明显了。

咬牙道:“自珲哥儿死后,我一人住在风篁轩,着实有些不便,夏日晚上无人打扇子,冬夜也无人暖被窝。如今蓁哥儿来了,我实则欢喜得很,多谢母亲。”

李嬷嬷笑道:“老夫人你看看,二爷自来说一不二,就是不爱多说。”又朝向段景思,“老夫人身子弱,今天蓁哥儿来了,哄得老夫人开心,这松子茶都多吃了一盏。”

段景思低低应了一声,面色冷峻,却再没多说些什么。

凤篁轩,小西屋里的顾蓁心下正狐疑。

他是认出她来了?不对呀,就算认出来了,也不该那般吓人的样子。那夜踢他也不恼,何以今晚扮了男装,看他脱个裤子,就要撵人?难道是?

她一拍桌子,猛的站起。

是了,就是病没治好。越是有病,越是在意。我不小心中看见他脱裤子,他都气得厉害。

她在屋里转来转去,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都怪自己鲁莽,踢错了人,这可如何是好?

然她又细细回忆了一遍方才的事情。段景思说“他们这些刁奴”,细细一想,松园里人少,算上她在内,加上老人李嬷嬷、张叔,统共才三个人。且看李嬷嬷、张叔都和善的很,言语之间,与两位主子也是关系融洽,说他二位是刁奴,顾蓁是不信的。

那他说的刁奴,除了她这个莽撞犯了错的,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