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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听她说了是段景思去买的,先是笑眯眯的,接着又要落下泪,李嬷嬷笑道:“老夫人又伤怀作甚,二爷都记者呢。”

柳氏道:“景思这个孩子,最是不爱说话,可我知道,他心里热着呢。蓁哥儿,他若是冷着了你,你也莫要在意,他就是那样儿。”

顾蓁连道不敢,二爷正气凛然、与人为善,遭了那么多污蔑也不在意,教她练字又给她吃糖葫芦,她哪里敢有什么抱怨。

李嬷嬷从竹签上取出一颗山楂:“这百糕斋的糖葫芦是论个儿卖的,何苦买一串,我是老年人了,尝个鲜就是了,哪里吃得了那么多?”说着便把剩下的塞给了顾蓁,“蓁哥儿年纪小,定还喜欢吃这东西。”

顾蓁心头咯噔一声,有些愣神,论个儿卖的?那二爷何苦要买两串,还说是懒得找零钱?

难不成二爷专门买给她的?

又见刘李二人,又是夸她又是塞东西给她,忽的心情有些复杂。又是感动得想哭,又是愧疚自己女扮男装欺骗了他们,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些。

柳氏笑了:“你这个猴儿,几颗糖葫芦就看傻了,以后景思官场不得已,还指着你机灵,拦住那些花天酒地呢。”

顾蓁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一汪复杂的情愫搅扰在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

喧闹散去,子时的梆子声已然响过,四周悄然无声,一片死寂。石榴巷里,王氏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她梦见她死去的孩子了,明明是六个月大的婴儿,却迈着莲藕般的小腿儿,从门口跑着过来,声声唤着娘。

等她搂住了孩子,捧着他小脸一看,陡然间却七窍流下血来,那模样,也不是她的诚哥儿,而是……那陈娘子那生了重病的孩子!

王氏面如白纸,喘气不停。

芸香听闻了动响,披了衣服,掌了一盏灯过来。

王氏拉住芸香的手,急切地道:“我梦见……梦见我的诚哥儿了,他……他……”

却说不下去了,艳丽的丹凤眼紧紧闭上,葱管般的手指捂住面颊,眼泪簌簌而下。

夜色浓得化不开,芸香掌着一盏如豆小灯,冷眼看了半晌,才故带了些关切,开口道:“要不,我去勾栏里寻三爷回来?”提着灯便要走。

“芸香……别!”听了这话,王氏立马睁开眼睛,唤住了她,神色之间却有些惊恐,“他如今正忙着,还是别去打搅他了。”

芸香故作恼怒:“三夫人,主子做成您这个样子,也真是憋屈!”

王氏没有接话,只是搅着帕子,心事重重的模样。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芸香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过了好久,王氏拭去眼角的泪,迟疑着问:“陈家那孩子,大夫当真是说没的救了吗?”

她本不是什么乱发善心的人,不过想起自己早逝的孩子,一时心神松软了些。

芸香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笑道:“千真万确的,我请了好几个大夫,皆是如此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