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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身玉色袄袍,本是个好东西,此刻却皱皱巴巴,卷成一团,她头发也乱糟糟的,就连脸上都小花猫似的沾了灰尘。然而脸上的喜气欣乐,是藏不住的。

王氏本在得意得了宝物,偏这小奴离她最近,便随意看了一眼。然而,只是一眼,几乎吓得几乎魂不附体。那便是三年前她交给高嬷嬷的那枚玉佩,那时她身无长物,又为谢高嬷嬷助她成事,不得已送了这枚祖传的玉佩。如今竟在这小奴手中出现了。

她心中咯噔一声,不好,难道这人知道了什么?

段景思拧眉,嫌弃道:“捡个东西都能把脸弄脏,笨成这样,还不下去!”

柳氏看了却可爱得紧,笑道:“哪里就笨了,她还是小孩子,凶巴巴的作甚。”

顾蓁用袖子一抹脸,小脸更成了偷吃油水的花猫。

柳氏越发好笑:“这下不行了,快下去洗把脸,换身衣裳。”

王氏心乱如麻,再顾不得什么金钗、耳环。顾蓁一走,她也寻了个借口出来,院中黑魆魆的,只有些花影树影哗哗乱舞。她低声唤了几声,无人回应。

今夜无月,前日下的、积在屋檐上的雪也化得差不多了,顺着瓦片落了下来,在庭前积成了小水潭,滴滴答答的,平白添了些恐怖。

“琵琶乡的事儿,陈氏可是死了儿子的,午夜梦回,你就不怕那小小的孩儿前来索命吗?”忽的,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幽幽说道。

王氏脑中噼啪一声炸开,应激中失声道:“不是,她那孩儿原本就是无药可治的,芸香……芸香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那人长长“噢”了一声,接着显出身形,不是刚才那小奴又是谁?

王氏这才惊觉失言,中了圈套,抬眼去看,一身浅蓝衣服的段景纯还在屋内为柳氏布菜,只要他不知道,她就有所凭靠。

她狠下了心来:“方才不知你在胡言乱语说什么,把玉佩交出来。”

“好说好说。”顾蓁嘻嘻一笑,自顾自说她的,“二爷何等手腕,那事儿我们早已查了清楚,芸香是二爷科举场上仇人派来的,利用了三夫人您,此事不怪你。”

王氏略略放下了些心,又听她语气一转:“只不过……”顾蓁抖出一张纸来,上面密密记了一大片:

“老夫人日日补贴你家用,你却拿了钱去贴赌徒哥哥,还在三爷面前装弱扮娇,让他误会松园苛待了你。方才当着我们几个的面儿,都敢抢夺老夫人的金钗和耳环,以后还能得了?”

“今日你便把这条子签了,一条一条,清清楚楚的,以后我们也好有个凭证。”

王氏一看,这三年来她从松园讨走的钱竟达数千两:“我不签。”

“不签也好说。”顾蓁手握那枚玉佩,飞快地一闪。

“那我便告诉三爷,这枚玉佩的来历。你说事情怎的就这样巧,广福堂的孙掌柜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啊,这玉佩是一个姓高的嬷嬷当给她的,而这高嬷嬷以前可跟您关系好着呢,说不定也曾做下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住口!”王氏终于慌了,生怕她说出多的来,咬破手指,“我按了手印,你即刻把玉佩交与我。”

“自然。”

王氏依言按了手印,顾蓁却将账单揣进怀里。阴恻恻道:“高嬷嬷说,那件事做成后,你允她一百两银子,说这些年了,还没给呢。”

“胡说!”王氏心头大乱,怒道,“没皮没脸的老虔婆,不过让她帮我买包迷药,就没由来的开黄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