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二爷那样的人,怎会有这等癖好?”顾蓁皱眉奇道,连捏在手里的衣服都松了。
“我堂堂段景纯,勾栏一角,吴江府一大家,岂会骗你。”段景纯正色,简直在许什么严肃的承诺,“若日后在云岭书院,他心情不好,你可试试这个法子。”一摇扇子,晃悠悠地走了。
时光匆匆,正月一过,天气略略回暖了些,段景思、顾蓁二人便要启程去往云岭书院了。
松园大门外,柳氏自然哭成泪人一般,从“如今天气尚冷不能脱了冬衣”到“云岭山上有河别下河摸鱼”,春夏秋冬的吃穿住行,特特嘱咐了百十来种。直说得段景思皱起了眉,才住了嘴。
顾蓁照例又是一阵赌咒发誓的保证,临到最后还是上回那句:
“老夫人放心,你且数数二爷的头发有多少根,回来少了一根,您老拿我涮了锅子。”
柳氏这才揩了眼泪,略微放下了些心。
顾蓁却老是望着门口,段景思冷声道:“还不快上来,难道要我帮你赶车?”
顾蓁惹不起这尊冷佛,一溜烟儿跑去驾着马车走了。
时间还早,吴江府还没热闹起来,也有卖早点的铺子开了门,酸豆角肉沫的大包子,香味飘了老远。
越往前走,人声渐远,僻静越生,顾蓁口中叽叽咕咕道:“别了,我的大包子、猪头肉、酱肘子、红烧肉、糖醋小排、辣子鸡……等蓁哥儿一年后再回来吃你们。”
段景思看她摇头晃脑的,不知在作甚,又想起方才出门时,她神色异常,审问道:“方才你频频张望,是在等谁?”
“哪……哪有等谁?”顾蓁结结巴巴地说,“我不过是想着,今年再也吃不上李嬷嬷做的蜜饯梅子了。”
段景思摸摸鼓囊囊的包袱,正在思忖要不要拿给她。然而下一刻,有人“哇啦”一声惊叫叫出了声,饶是沉稳如他,也吓了一跳。
顾蓁挑帘进来,脸上带笑,小手一指:“二爷快看,是三爷,他来送你啦。”段景思还不及回答,顾蓁又蹦又跳,摇着手臂大声喊,“三爷,快,我们在这儿。”
岔路口,段景纯一身白衣,骑在马上,展颜一笑,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真真是风流俊雅、翩翩公子。
段景思淡淡看了一眼,仍面无表情,顾蓁却急了,将他一推搡:“二爷,三爷来送我们啊,你快去和他说话。”
“我是兄长,出远门,他来送不送理所应当?这边激动作甚?”段景思翻着手里的书,端坐如金钟。
顾蓁一跺脚:“哎呀,你……”后半句生生咽了下去,“你不去,那给我交代几句,我好给他说。”
“那你便和他说,我要说什么,他都知道了。”
顾蓁眉头一皱,自己往段景纯那边一溜烟儿跑去了。
段景纯冲她眨眨眼:“昨日你留信说,他与我有话要说,怎么我等了半天也没见着人?”
“这个……是有事情,不过二爷说,你都知道了。”
段景纯哈哈一笑:“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小蓁哥儿,你偷偷送信给我,让我来送行的事儿,被他瞧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