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思闻言微微蹙起眉。
然而终究是晚了。
那厢,宋玉宁将长剑往地上一掷,磕在石头上,发出哐啷的一声。她红了眼眶,恨恨瞪着顾蓁:“少在那儿装模作样,谁要你说情!”
又乜着眼睛一一划过面前的众人,最后在宋兰沚身上停住,哭诉道:“你真是我的好姐姐,我在你们眼中,就那般不堪?!”说完捂着脸跑了。
宋兰沚也不去追她,只是仔细瞧了顾蓁和方宴二人,身上确实没有伤,又悉心问了一遍:“当真是误会?”
方宴嘴唇欲动,顾蓁抢声道:“是了,是了,玉宁姑娘半分坏心也没有。”还特特指给她看地上木盆里的鱼。
始作俑者史唯摸了摸下巴,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怎么和想象中不一样啊?
五人一道回了书院,辞别宋兰沚等人,顾蓁心事重重的,饭也不想吃。屋内烛火暗淡,似乎也受了屋内人心情的影响。
“唉,完蛋了。”顾蓁双手捧脸,有气无力地说。她与宋玉宁的梁子,是越结越深了。
段景思端着几盏小碟子进来,摆在桌上:七八个软饼夹雪菜肉丝的裹卷;一盏胡桃夹盐笋茶,泡得浓浓的;另有薄荷莲心汤、十香甜酱瓜茄、枣泥馅儿的山药糕。[2]
顾蓁正在思索自己以后的悲惨命运,见他端了吃食来,还想拿些乔,鼓着腮帮子坐在一旁:“我一点儿也不饿,不想吃。”
“谁说给你的?”段景思面无表情的把碟子摆了一桌,自顾自卷了雪菜肉丝饼吃,还不时用汤羹搅着那盏胡桃茶,弄得满屋都是香气。
顾蓁伸长脖子望着,时不时咂咂嘴,幸而屋外有小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才掩了她腹中叫唤之声。
待雪菜卷饼还剩四个时,她终于忍不住了,跑去桌旁坐定,一阵胡吃海喝。
段景思放了箸,帮她舀莲心汤,缓声道:“生什么气呢?连饭都不吃了。”
顾蓁吃饱喝足,才幽幽道:“我是想,惹了宋玉宁,我这辈子就完了。”便听段景思冷哼了一声:“你在我身边,怕什么?”
她咬破一颗莲子,清甜又略带些苦意,在舌尖绽开:
“我是不怕……可是,咱们能不能讲究下方式方法,那个宋玉宁不过就是娇蛮任性,我服个软说几句好话就行了。好不容易才把她气哄下去,你们一来,三言两语的又给人招出来了。”
“你是说,我们今天倒还错了?”
“不是不是,”顾蓁头摇如拨浪鼓,“我哪里敢这样想,不过是,你们和宋玉宁都是主子,我是奴才,看事情的方法就不一样。她想捏死我,比捏死蚂蚁都简单,不过认个错服个软,对我来说才是最合适的方式。”
“照你说的,黎朝倒没有王法道理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总不能时时刻刻跟着二爷你吧。比如说,你们马上就要去桃花坳,研习耕种桑蚕之事,我总不能一起吧。”
“怎么不能?”
顾蓁伸长脖子,不是说的不准带仆人吗?
段景思抛出张纸:“梁皖此次留在书院,另有要事,宋玉宁自然也要留下,我怎敢放你一个人在这儿?特意去宋太师那儿求了特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