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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蓁:“……!”

顾蓁绷紧了身子,双手护住自己胸脯,却听头上淡淡地说:“我早知道了。”

顾蓁心中悚动,僵着身子,后背抵在他胸口,大气也不敢出:他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你是女儿身。”

顾蓁呼吸一窒,眼睛瞪得溜圆,心跳扑通扑通如敲着急鼓。

“一年半以前,我在松园外的河边与一个姑娘生了些误会,遭她辱骂。事后,我去孙庆周家寻她,他只说侄女就此出走失踪了,谁料到,”段景思低低笑了起来,“你一直在我身边。”

河边喧闹之声不绝于耳。

戏楼的小厮不停叫卖:“今夜佳剧《崔莺莺待月西厢》,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

顾蓁一听,面色更是羞红。不知是为段景思所说,还是崔莺莺的胆大妄为。过了好久,她鼓足勇气,挣扎转过身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那二爷可怪我,那晚我骂您又……伤了您,后来又……又骗了您那么久……”

“自然是怪的。”

顾蓁小嘴一扁,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登时蓄满了水色。她早已对他情根深种,却又屡屡压抑,既因身份的差距而自卑,也因欺瞒于他而自责。

如今一听秘密已然被识破,压抑良久的情感终于宣泄,也不知是羞是愧,还是再有其他什么,总之一听了这话,便控制不住了。

“那……那如何是好呀?对不起,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我不是……成心的,呜呜呜。”

她低着头,嘤嘤咽咽,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段景思将她往怀里一送,叹口气道:“我早该猜到,你这样爱哭,怎会不是个姑娘家?”

“呜呜呜。”顾蓁越哭越凶,还边哭边吸鼻子,将眼泪以及些什么,一概蹭在他胸脯上,“您别怪我了,我将月钱全退给您就好了。”

这时还想着银子呢,段景思心中好笑。

“可……可是,平日老夫人和您赏赐给我的,能不能不还?”

段景思一顿,继而笑着说:“那可不行,要还就都得还。除非……你嫁给我。若将自己赔给我,银子不必还了,赏赐也不必还,你的便是我的。”

顾蓁:“……”

良久,戏楼的小厮进了屋去,想是好戏已然开场,再无需招徕。间或有咿咿呀呀的唱腔传了出来:

“可正是人值残春蒲郡东,门掩重关萧寺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2]

戏文到底是戏文,正是现世得不到,才在戏文里满足。可谁若是照着戏文里的去做,女子不顾身份悬殊,自奔委身,不知会遭受多少苦难。

顾蓁终于回过神来,推开他,又擦了擦脸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