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事,就不去吃茶了,你们年轻人爱热闹……”
然则周娘子比她更快:“爱热闹不在一时,那戏也不是今日才有,今日我们家二位娘子都有些乏了,不敢再相叨扰。”
赵淑英欲拧眉,周娘子却已然福了福身,拉了她二人走了。
回了芳草巷,赵淑英正欲发作,周娘子却道当先请了罪,说她自作主张。然而又说:
“如今小娘子正在满金陵的相看,梁公子虽是旧友,家底儿来路也不甚清楚,大庭广众的与梁公子出去看戏,若梁公子是个好的,二人成了还好,若是不成,岂非坏了小娘子名声?”
又劝她,毕竟是小娘子的终身大事,不可因张媒婆的几句话就操之过急,失了分寸。当下最要紧的,一是悄悄去查查梁皖的底细,二也要继续请媒婆相看。
赵淑英听了有理,又深悔自己行事鲁莽,当下按了周娘子的话去做,便去外面细细打听了,得了梁皖的家世为人,知是不错了,这才又热络起来。
“梁府,那可是勋爵人家,若你高嫁了过去,不知会不会受气。”赵淑英自顾自盘算着,就说出了声。
“然而他是个庶子,家里兄弟姐妹妯娌的一大堆,定是不好相与。”
“不过,只要他待你好,你们一条心,其他的也不怕。”
顾蓁正逮着“笨狗”给它剪指甲,听了这些话,手一抖,猫儿“喵呜”一声凄厉叫唤,跳走了。
顾蓁痛苦地一拍额头:“我说表姑唉,您老人家真是魔怔了,见着个男的就要我嫁,我又不是嫁不出去。那梁公子是以前段……”
她略停了一停:“那个人在云岭书院的同窗,喜欢看话本子,这才和我多说了几句。”
赵淑英轻哼了一声:“你少诓我,表姑也是过来人了,那个梁公子一定喜欢你。”
顾蓁连连摆手:“可不敢乱说,宋太师的小孙女宋玉宁,喜欢他得紧,人家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去瞎掺和干甚?”
赵淑英犹自不信:“真的?我怎么没查到,可定了亲了?”
“管他定亲了没,与我也没关系。”顾蓁重新搂住“笨狗”,吧唧亲了一口。
“再说了,以前在云岭书院时,我是个男的,宋玉宁瞧我多和他说了几句,都要吃了我似的,这要知道我是个女的,那……那还不得……”她朝着小几上的油炸酥肉努努嘴,“还不得把我切成片儿炸了?”
她虽知道两年前宋玉宁害了她后被罚往老家思过,但那些大户人家,谁知道内里会怎样,是不是住了两天便放回来了。她一个小小下人,哪里奢望这能让他们恶有恶报?
“真的?”赵淑英真真儿不信自家侄女的婚事这等坎坷,好不容易遇着个有缘的,却是名草有主的,还是朵毒丽之花。
“岂能有假。”
赵淑英不知道,顾蓁的婚事早不必她来操心了。
巳时,下朝钟声一响,三三两两的朝臣从太华门鱼贯而出。精神紧张了几个时辰,从此门一出,众人皆放松了些,各自讲些近日的趣事。
最有趣的便是,今科榜眼王季风拒了无数前辈结亲暗示,只说“自己出身贫寒,齐大非偶”。然则转身便自己做主,相中了一家小娘子,竟然是游街那日丢荷包中的一个。
说是王郎君得了荷包,一眼便看中,这小娘子心思奇巧、格调清雅,与他是心有灵犀之人,依了荷包里的物什去找,竟然真就找到了,两下一说便定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