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安浅秋曾听过阿辰的住址,知道不远,才能叫丫头跑来守着报信。
虽然玲儿没说府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大家知道, 肯定是为了安然偷考花榜的事,没想到安然刚才偷考了花榜, 还没回家,方家和安家的人就知道了。这消息传得可真快!
一马车的人,包括刚下车的阿辰,都呆滞着,半天无法作声。
一会儿,问凝小声道:“肯定有人给府里通风报信。”目光朝车箱前面瞟了瞟,意思可能是马车夫去报的信。
他们一伙人从去年年底就开始准备考花榜,如果他们中间有叛徒,早就会给安凌墨或方太太通风报信了,不会等他们考完了才来放马后炮。只有马车夫不是他们一伙的。
大约马车夫把他们送去教坊司,安然又说了要在申酉左右才会出去,可能那马车夫见安然要在教坊司呆这么长时间,怕担干系,就回府去禀报了安然的行踪。
不管是安凌墨还是方太太接到禀报,知道梁小峰带着自家儿子和容辰进了洛城最著名的烟花之地,还准备泡上几个时辰,必定会派得力下人前去查访安然的动静,这一查,安然偷考花榜的事,哪里还瞒得住?
这时代,富豪子弟进青楼楚馆嫖个娼什么的,只要不沉溺此道,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儿,甚至可以算是常态。
然而,考花榜这一行径,比嫖-娼的性质,恶劣太多太多了,直接就是有辱门楣,令方氏安氏家族蒙羞,让方安两家成为洛城官宦士绅阶层的笑柄。被人戳脊梁骨,被人笑话看轻不说,还是方安两家清白门风一辈子洗不掉的污点!
因此,方家安家的人一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有种天要塌了的感觉,才会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如果安然尚未表演,他们肯定要派人把安然抓回去,甚至不惜大闹教坊司。可惜,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安然已经考过了,再闹教坊司只有更丢脸,就只好等安然自己回来,再行处置。
安然也万万不会想到,如果不是教坊司临时把下午第一场提前到上午最后一场,他根本考不成花榜。
问凝的推测八-九不离十,大家也都是这么猜测的。
梁小峰道:“现在不是追究通风报信的时候……其实也不必去追究这个。”做人要磊落,敢做就要敢当。事情他们都做出来,本就遮掩不住,去追究谁通风报信,失于舍本逐末。
他十分仗义地道:“小辰,你先回去,且不要管安府的事。小五,我陪你回去。”伸手敲了敲前方车箱,吩咐:“走吧,回府。”
“等等!”安然说道:“夫子,你也下去吧,我自己回去就是。”
梁小峰有些不安:“……还是我陪你回去。”有他在场,方安两家总得给他点薄面。
“不。”安然的语气十分坚决:“是我自己要去考花榜的,不关夫子的事。夫子此时陪我回去,必要跟着吃挂落,大家都没脸,不如避开。”
梁小峰也知道,这是安家方家内部的事,他一个外人参合进去,确实不好。但他又着实担心安然,安然这一回去,必定要遭到方安两府长辈们的狂风暴雨。
可是再担心也没用,梁小峰只得也下了马车,道:“小五,你若没事了,赶紧叫人来跟我们报个平安。”
安然努力微笑,反过来宽解梁小峰道:“夫子说得的?哪有不平安了?大不了被训一顿儿,没事的。”
方安两府的长辈聚在一起,安然觉得反而安全,就算安凌墨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打死他,也不敢当着方阁老和桂太君的面。
临走,安然又叮嘱道:“夫子,别忘了,回头帮我跟阿辰去教坊司把打赏银钱领回来,还八百两银子给李子实。”
照往常,安然会在大门换小车坐到二门,今天,当安然在天色擦黑的时候回到安府大门前时,见门里门外站了不少家里的仆役,等安然和两婢两厮下了车,也没有人来给他们换小车,只有一个外院管事迎上来,向安然道:“老爷和太太,还有那边府里老太爷老太君大爷二爷都在堂屋里等着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