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2 / 2)

不过,安然现在根本没有创作心情,在心头编来编去,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完全编不出个头绪。

就这么在小院里无所事事,东张西望地过了一天,晚上吃了饭,也不急着上炕。果然亥初的时候,那克初山又派了近侍过来召他。

这一回,安然显得熟门熟路了,在王帐外面,安然竟然看见乐师们已经缩头缩脑坐在门边了。进了王帐,大单于又正在跟另外三个人讨论着什么,不是昨晚的那两人了。安然进去后,那克初山便停止了讨论,叫那三人退下,连带着,让侍立在王帐内的近侍们也退出去了。

那克初山的心情显得不错,随意地歪坐在氍毹上,斜看着安然,说道:“阿安,你把那年,本王去洛城,你在皇宫里跳的那支剑舞,跳来我看看。”

于是,安然便让门外的乐师随意弹了只曲子,他拿着剑,比较随意地比划起来。反正不是正式的剑舞表演,安然舞得很随意,想到什么动作,就比划什么动作,中间停顿或激烈,也没依着音律,一切动作都是即兴发挥。

也不知道是不是纪蕴带来的消息,振奋了安然的心情,让他面对那克初山时,感觉不再像昨天前天那样,害怕得瑟瑟发抖,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像回到了草原上,安然一直都是尊敬惧怕那克初山的,但也没有惧怕到发抖的地步。

一曲既毕,安然收剑而立,感觉还有点意犹未尽。其实这样的即兴表演,难度很高,往往需要心情很好,创作激情爆表时才能爆发这么一段。

安然也很久没有进行过这种即兴表演了,这一段剑舞,虽然并没有跳出雄浑的剑势,磅磗的剑气,也没有动如脱兔的迅捷,凝如波风敛滟的沉静,但安然的一舞中,充满了随兴小意。

那克初山仿佛看得痴了,就那么斜脚箕坐在氍毹上,安然都收剑良久了,他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安然过去,跟他并排坐下。

等安然跪坐在他身边,那克初山才道:“你这一支舞,跟那年本王看的不太一样,那时候,你的舞蹈里有杀气,那杀气还锋锐得紧。这会儿这舞嘛,比那时候差远了。”

他就是看了安然那跳得杀气腾腾的剑舞,才记住了这种舞蹈,也记住了安然。那克初山伸手,在安然的胸口捅了捅,笑道:“你,这里,没有杀气了。”

安然被吓得身子一退,离开那克初山老远。那克初山没有问安然那会儿为什么心里有杀气,站起来,说道:“来,把这个舞蹈教本王跳跳,挺有趣的。”

番突人的兵刃多是长弯刀,没有剑这种兵刃,自然对剑这种兵刃觉得新奇。何况剑不光可以当做兵刃,还可以用来跳出这么好看的舞蹈。

剑舞的基础是剑,当下,安然便从最基础的剑的使用教起,那克初山学得很快,没多久,走剑,挽花,挥劈,捅刺,挑捺……等动作,就学得似模似样了。

学完这些,听见城外街上的更夫打了三更二梆,那克初山便放安然回去休息了。临别的时候,安然记着纪蕴的嘱咐,似是无意地在那克初山面前自言自语地咕哝了一句:“嗯,早点回去躺被窝里想新舞。”那克初山呵呵地笑了一声:“新舞啊?编好了跳给本王看看。”

接下来几天,安然的生活很有规律,白天被关在小院子里无所事事,入夜后,亥时左右就会被那克初山叫去教剑舞,还问了一下安然的新舞编得怎么样了。

安然觉得那克初山对于兵刃,有着超乎寻常的领悟和手感,几天时间,不但把剑舞练得似模似样,更可怕的是,还把安然教的简单剑法练得呼呼风响,还自出机杼,把番突族的长弯刀的招数融入其中,挥舞得比安然更熟练更流畅更刚猛……更有杀气!

安然心下暗愁:宴饮上,他怎么对付那克初山?他这是授人以刀啊!

那克初山正当盛年,身体强壮,反应敏捷,孔武有力都不比安然差,安然只胜在身手灵活,还占一个出其不意的优势,真打起来,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更更让安然越来越觉得气馁的是,他感觉随着他跟那克初山的接触越多,心头的杀意便越来越淡。甚至有时候会想,事到临头时,他怎么对那克初山抡得起刀子?

这几天相处得渐渐多了,安然能感觉到那克初山对自己有种长辈对晚辈的宽容和慈爱,尽管这份宽容和慈爱的出发点来自蓓姬格格,那也是一份长辈对晚辈的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