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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好奇那人身份,却也知道不该自己问,连忙道:“回大将军,他下午晚上各服过一剂药,药效还未完全发挥,是以此时烧还未退清,运气好,明日烧便退了。”

陆玦轻轻拨了拨谢乔微湿的额发,又道:“他一个多月前便有风寒在身,你确定他退了烧便无事了么?”

军医微微皱了眉,想了想,还是问道:“敢问大将军,这人从何处来?”

“金陵。”

军医便道:“想来是一月都奔波在路上,无法好生休息将养,因此风寒有反复。大将军放心,瞧着虽重了些,但之后好好休息按时服药,便可痊愈。”

陆玦总算稍稍放下些心,他看向军医,道:“他日后每日要服的药直接送到我帐里来。”

军医连忙称“是”。药每日送到哪里,日后脉自然也是到那处把。

陆玦朝他摆摆手,道:“这里暂时无事了,你下去罢。”

“是。”

军医走后,那个有些狭小的空间里便只有他们二人。

陆玦伸了手,轻轻抚着谢乔的脸,又点点谢乔的眉心,喃喃道:“你总是这般不听话……”声音低沉而沙哑,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说着看似责怪的话,却终是微微俯了身子,将唇珍而重之地印在对方额角。

他起了身,干脆坐在床边,伸手轻轻碰着谢乔的眉眼,谢乔病得狠,想来累得也狠,这般碰着他,他都未醒来。陆玦的手移到他抿着的唇上,轻轻点了点那让谢乔显得有些稚气的唇珠,他终是忍不住悠悠叹了口气,轻轻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样说着,手却继续往下,他像把玩一件世界上最贵重的珍宝,轻轻碰了他的下巴、喉结、胸口露出的那一小片皮肤,最终,他将谢乔的手握在手里,细细看着,从手背看到对方手心里的纹路,接着,又像无数次那样,手指一根一根卡进对方的指缝。

他又看向对方的脸,仿佛永远都看不够似的,漆黑如墨的眸子似有无尽浓云翻滚。

烛火发出“哔啵”一声轻响,陆玦像回过神般,眼神重新变得清澈明净。他看了眼将尽的烛火,便将谢乔的身子扶起来,让对方的脸偎在自己颈侧,他拿了自己的披风,小心翼翼地将人裹得密不透风,接着便伸了手,从对方膝下穿过,将人稳稳抱了起来——谢乔都来了,他自然不能让他睡在别处。

出了营帐,军医连忙迎上来,一见对方被他们大将军那样抱在怀里,便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记了。陆玦并未理会对方的惊讶,只是吩咐了句‘每日记得送药’,便抱着人走了,留下那军医在原地怔愣半晌。

陆玦抱着谢乔到了自己营帐,便见凌道远等在门口,一见着他便迎上来,看了看他怀里的人,又刻意放轻了声音,道:“他、他无事罢?”

陆玦看了眼怀里的人,道:“无事。”

凌道远这才松口气,道:“他病成这般样子都要来寻你,你就莫要怪他了。”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什么决心般,道:“以前是我有眼无珠错怪他!我不该说他与金陵那群纨绔一样。”谢乔一个被天子和陆玦宠着长大的王爷,病着都要千里迢迢来这杀机重重的战场寻陆玦,他对陆玦简直真心得不能更真心。之前那些混话出自他口,他自然要认错。

陆玦点了点头。

凌道远便道:“那你好好照看他,我走了。”说罢便转了身。

陆玦抱着谢乔进了大帐,便将人轻轻放在自己的榻上,看着谢乔额角有汗,便想端盆热水来为对方擦擦身,刚转身,便觉得自己衣角被人抓住了。

陆玦感觉到那力道瞳孔一缩,他连忙转了身,便见谢乔眉头蹙了蹙,接着,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夜色里,他看着他,苍白的面上便浮出一个让人惊心动魄的笑,他道:“怀瑜哥哥,果然是你。”声音却虚弱而沙哑。

陆玦的手一颤,面上却浮出一个柔软得不可思议的笑,他将手放在谢乔发上,道:“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