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家大业大,你和穆小姐既然是朋友,那就好好做朋友,别得罪了人家。”
她顿了顿,又道:“咱们家不是以前那样风光了,多少贼人盯着你爹给咱娘俩留下的家业,你生得貌美,别被坏人骗了。早点找个靠得住的人嫁了,好给咱们撑腰。阿秀呀,哪怕你爹不在了,要嫁,也该嫁凛都数一数二的豪门才行。”
老生常谈,这阵子至秀没少听。
“唉,你这孩子,到底听到没有?还怨恨娘打你呢?”
“不敢。”至秀心情复杂。前世爹娘为了春家的万金将她卖了,这一世……
至夫人忽然想到什么,问:“厉少爷还有没有缠着你?”
厉家逼死至元修,他家的儿子扭头看上至家唯一的女儿,不管不顾跑来提亲。
三月孝期未过,看在厉家许诺‘嫁过去就是名正言顺厉家少奶奶’的份上,至夫人逼着女儿点头,遭到死命反抗。
一气之下,打得人昏死过去。
岂不知眼下她的女儿早就换了芯子。
提到厉家,至秀冷了脸:“娘希望我被厉少爷缠上吗?”
“这……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至夫人想要拍拍女儿的手背,对上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猛地就没了底气。
临走前她不放心地嘱咐道:“听话,别得罪穆小姐。”
至秀垂下眼帘:“嗯,知道了。”
“那……早点回来?”
“会的。娘。”
这声娘喊得至夫人心里不是滋味:“阿秀,娘不是故意要打你,你爹没了,咱们的日子总要过啊……”
至秀听得头疼,却也没法大度地代替死去的灵魂说一句原谅的话。她认真道:“娘,厉家逼死了爹爹,这辈子,只能是仇人。”
至夫人愁眉紧锁一声不吭。
“彩衣还等着呢,娘,我先去了。”
从闺房走出来,至秀步子停顿,沉沉地舒出一口长气。面对至夫人,她只觉满心压抑。
“阿秀,上来啊。”穆小姐坐在洋车笑着招呼。
站在她身前的车夫穿着短衫,肩膀搭着擦汗的巾子,肥大的裤腿被绳结牢牢绑着,至秀愣了愣,迈开长腿坐上空置的另一辆洋车。
她坐姿端正,又是万中挑一的清美长相,一路上车夫小心翼翼跑着,遇到不平的路段还会体贴地提醒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