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呼出一口气, 视线落在被包扎好的手腕。
医生能做的都做了, 伤得有多重他心里和明镜似的。
他伸手碰了她的肩膀, 她就狠心废去他一只手, 这样的人,谁还敢不要命的招惹?
或许有敢招惹的人, 但不会是他了。
杨政不甘心地盯着病房的天花板,春同学不信他的话,他还能怎么做呢?哪怕在离开前让他看清未婚妻的真面目也好啊。
眼珠子不安分地乱转,他陡然想到一人,唇角慢慢浮现一抹笑——名门至家的大小姐, 他得罪不起,总有人能得罪起。
疲惫虚弱的伤患放下心底沉重的大石,缓缓合上眼……
天光乍现,光明冲破层层黑暗,唤醒黎明。
静谧祥和的京藤,桂娘按时从床上起来,洗漱过后端着水盆往外走。
脑海想的却是昨日见到的血腥一幕。
她唇角微翘,没想到,她家的少奶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
以笔友的身份和少爷来往,不打没把握的仗,哪怕面对心怀歹意的男同学,也能利用自身的优势化险为夷并且处在绝对主动的位置。
那一刀称得上快准狠,不愧是学医之人。
老爷放心将少爷病弱的身子交给她医治,看来已经窥到了一些,抑或少奶奶拿命做了保证。
穿着学校发给女杂务工的衣服,桂娘简单练了一套拳法活动筋骨,手里拿着飞刀掂量再三,试了试手感,眨眼薄薄的柳叶飞刀疾驰而去!
她笑着将钉在不远处的飞刀取回,不知怎的,念起这几日跟在她身边缠着学飞刀绝技的徐小姐。
书香门第的徐家,徐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老爷子要知道孙女宁愿荒废学业也要跑来找她,动了肝火,怕是少爷都得跟着受牵连。
她捏了捏发胀的眉心,实在不知从蜜罐长大的徐小姐到底看上她哪点?
若说容貌,她的真实容貌当世惟有老爷和少爷见过,被刻意伪装后的这张脸委实算不得漂亮。
若说能耐,想要从从容容学会这手飞刀,诀窍能教得她都教了,天长日久,水滴石穿,需要下狠功夫。
徐小姐早过了习武的最佳时间,且天生不是练武的苗子,与武无缘。
碍于身份,她不便把人得罪狠了,于情于理,远了,近了,都不行。
昨儿还被哄着尝了好吃的桂花糕,今天要她冷着脸把人赶跑,算什么事?
那就是个孩子。
她能和孩子计较吗?
那是个孩子,哪怕徐浣真得对她存了那种心思,她一个心有所爱的长者,难道还要陪她胡闹?